“好了,吃飯吧。出個差還搞得跟生離死别一樣。”
兩個人保持着這樣的姿勢不知道多久,簡甯笑着拍他的後背,趙冬生終于回過神來。
他垂着眼,想要将懷裡的花束遞給簡甯,可是瞥到幾朵已經有些萎靡的花瓣後卻又有些猶豫,好像那是什麼和剛才在地下車庫的他一樣見不得光的證據一般。
但簡甯沒給他太多猶豫的時間。
男人輕輕一擡手臂,那束鮮紅漂亮的玫瑰便被他抱進了懷裡。
“是玫瑰,我猜對了。”
簡甯踮起腳,輕輕吻了一下趙冬生的臉頰。
溫軟貼住面頰的同時,他發間淺淺的茉莉花香也跟着萦繞過來。非常拟真的香味,靠近的時候仿佛真的揉碎了一捧花瓣在發絲上。
那個男人也會聞到嗎?
這是他們家洗發水的味道,是趙冬生上次出差特意找了好幾個店幫簡甯從日本背回來的。
趙冬生垂眼,思緒又開始漫無目的地發散。
簡甯一無所知,抱着花束牽着趙冬生往餐桌旁走去。
心裡充斥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趙冬生沒什麼胃口,也吃得很沉默,從幼兒園學會‘食不言寝不語’後這麼多年第一次真正做到。
簡甯也沒多問,隻不停地給他夾菜,一副覺得他是出差太累了的貼心樣子反而讓趙冬生心裡更覺得憋火。
他想問簡甯到底為什麼這樣,和他接吻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什麼時候認識的,兩個人背着他到什麼程度了,怎麼出軌了還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地和他坐在一起吃飯。
能說的話有很多,可每次話到嘴邊了,一轉頭對上簡甯帶着笑的眼睛,趙冬生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他害怕,他舍不得,他愛簡甯。
他怕他一說出來,兩個人就再也無法保持現狀,最後隻能走向離婚這個結局了。
他是絕對不可能和簡甯離婚的。
趙冬生猛地握緊了筷子,心裡又酸又澀,委屈夾雜怒火,時刻鞭笞着他。
讓人煎熬的一頓飯終于吃完了,簡甯去廚房洗碗,趙冬生坐在原地沒動,繼續看着簡甯的背影在腦子裡大肆開演回家的誘惑。
簡甯收拾完了廚房,又去陽台找出花瓶和剪刀,走過來時見趙冬生還坐在座位上發呆便忍不住笑。
“有這麼累嗎?”
趙冬生看着他,表情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嗯,很累。”
“那你趕緊去洗澡睡覺吧。”
簡甯在趙冬生腳邊盤腿坐下,開始拆牛皮紙。他要把那些花枝從包裝裡拆出來,然後修剪好插進花瓶裡。
趙冬生給簡甯買的每一束花都被他好好呵護着直到最後徹底凋謝,簡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非常認真,非常耐心,溫和梳理花瓣的動作看上去仿佛仍舊很愛趙冬生。
可這樣的簡甯不久前卻和别的男人接吻了。
趙冬生親眼看見的。
趙冬生垂着腦袋盯着簡甯看了一會,得出一個結論。
也許這麼多年來根本就是他弄錯了,簡甯愛的其實隻是花,如果今天這束花是那個奸夫給他送的,他也會這樣呵護備至,耐心打理。
“别人給你送花你也會這樣耐心地一枝枝拆下來修剪嗎?”
趙冬生恨死了,忍不住話裡有話地質問,向他讨一個答案。
簡甯擡頭看他一眼,一邊利落地斜剪斷花枝一邊哼笑:“胡說八道什麼呢。”
趙冬生不說話,隻看着他,大有一副簡甯要是不回答他他就坐在這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簡甯剪好一小把玫瑰,擡頭看見趙冬生仍舊盯着自己,忍不住無奈地歎氣。
“别人是誰。”
趙冬生更生氣了,心裡想着你自己知道,嘴上卻說:“就是别人。”
“唔。”
簡甯于是認真思考起來。
他考慮的時間越久,趙冬生的心髒便越發不安定。
那個器官沒頭沒腦地在胸膛裡怦怦直跳,仿佛時刻要長出手,沖出胸膛來扇他自己幾個耳光罵他怎麼那麼沒出息,簡甯都親手給他戴綠帽子了他卻還在這計較那個奸夫是不是也曾經給他買過花。
但是下一刻,趙冬生眼前蓦地一暗,嘴角被吻住的瞬間,茉莉花香再次籠罩住他。
“沒有别人,隻收過你的花。”
他聽見簡甯這樣說。
哦,那個奸夫太小氣,沒給他買過花。
趙冬生不争氣,聽簡甯這麼說,那急切地想要撕破這一切的蠢蠢欲動的心思又立刻老實地歇下,然後他乖乖起身去洗澡了。
趙冬生收拾好自己,心煩意亂地躺到了床上。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結果事實是他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後,半夢半醒間,他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掀開被子,躺到了他身邊。
趙冬生側過身,伊循着本能,擡手摟住了身邊人的腰肢,迷迷糊糊地喃喃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