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映握緊了手,想了想,“今天好冷......”
看見她低垂發紅的眼眶,甯夫人心尖一疼,嗯了一聲,“是啊,今天很冷,晏晏别動,我去給你拿件衣服。”
甯映點頭,站在原地沒動。
看見甯夫人進屋拿衣服,甯璃站在她旁邊。
甯映頓下身,伸出一直握在手心的銀子,“給。”
甯璃沒動,也沒拿。
甯映有些艱難地溫和的笑笑,“快藏起來,等會母親就出來看見了。”
說到這,甯璃才慢吞吞的拿起她手裡的銀子。
剛一碰到她的手瞬間感覺到了冰涼,這塊冰涼的銀子被捂得暖和。
她忽然感覺手心被燙了一下。
甯璃低聲喃喃,“謝謝......姐姐。”
“對不起......”
甯映聽見,慢慢擡手,試着摸了摸她。
見她沒躲,甯映眼眶發紅,慢慢笑了笑。
......
甯映從夢中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方才夢中一切,醒來仍然清晰地記在腦海中。
離她進甯府,已經過了快十年了。
有時候想起這些事,她還是會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存在。
如果......
如果,她沒有被甯大人從邊疆接回來,沒有住進甯府,甯璃有足夠的錢,去買自己喜歡的首飾,去打扮自己。
她目光落在熄滅的炭火上,如果沒有她,甯府的人也不會不到月底,碳就不夠用。
應當也不會在冷天受凍……
甯映手腳冰涼的蜷縮在一起。
被窩冰涼,一整夜她都沒捂暖被窩。
這幾天天氣一直都很冷。
但是。
她很幸運,她遇見的人,很多人都很愛她......
她很感謝,自己遇到的每一個人。
甯映推開窗戶 ,昨晚的月亮明明十分亮堂,今日冷風陣陣,厚重的雲層壓下來。
看起來不是一個好天氣。
錦書從衣櫃中拿出大氅給甯映披上,“姑娘今日突然冷了許多,穿厚些,别着涼了。”
甯映點點頭,“我今日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我。”
錦書眨了眨眼,委屈,“好多次了,姑娘怎麼又不帶奴婢出去……”
甯映問:“那麼想和我一起啊?”
錦書點點頭。
甯映走在前面,很好說話,“走吧,一起。”
錦書驚喜,連忙跟上,“姑娘,你去哪啊?”
甯映思考了一會,認真道:“哪裡有人販子嗎?”
“……”
錦書停住腳步,磨蹭道:“姑娘我覺得我方才聽到了夫人叫我……”
甯映疑惑,“真的假的,我也去看看。”
錦書連忙,“不用了姑娘,姑娘您還有事,我去就好……”
說完逃似地跑了。
甯府對家中子女管得不嚴,隻要未出過什麼意外,一般不會管束孩子們出門。
甯映出府,像是出門遊玩一樣,随便逛逛,最終停在了臨江酒樓。
……
皇宮。
不見太陽,但室内上光線也算明亮。
少年帝王低頭,墨發散落在肩頭,薄唇緊抿,目光認真,修長分明的手指從一堆奏折上拿出一張,翻開。
一眼——
“微臣奏請陛下聖安”
——啪!合上。
又是什麼都沒有的請安廢話。
“……”
成仁走進來,“陛下,文指揮使求見。”
“嗯。”
賀時停頭也不擡,翻開下一張奏折。
“微臣見過陛下。”
“什麼事?”
文钰笑了笑,“陛下,您上次讓臣找的女子,今天會出現在臨江樓。”
“啪——”
賀時停又扔下一張奏安折。
“走,出宮。”少年帝王總算是從這些工作中抽身,“去看看。”
文钰驚訝,随即一笑。
“陛下請。”
馬車緩緩起步,從宮門離開。
文钰騎馬跟在馬車身旁,和馬車裡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穿過大街,馬車停在酒樓前。
賀時停出宮,特意換了一身玄色修身長袍,衣袖處衣領處秀着明顯的金線。
一看就很貴。
少年的墨發用金冠高高束成馬尾,一柄簡單的金簪固定,好一個富家少年朗。
賀時停在酒樓環視一圈,目光定在正中央的台子上。
他喚來小二,抛下一錠銀子,“一間包房。”
話落,小二隻見少年已經走在前面了。
成仁跟在身後,看那一錠銀子欲言又止。
銀子?
沒錢?
賀時停出了宮,便沒了一副正經樣子,懶散的往座位上一靠,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來人推門而進。
“來了?”少年掀了掀眼皮,将酒瓶一推,“想喝自己倒。”
文钰笑,也随意地坐在少年的對面。
他問:“陛下請。”
賀時停自然擡眼,然後自然拒絕,“不請,朕沒錢 。”
“......”
他隻是想說,陛下你先請。
“沒錢怎麼不去自己的酒樓,”文钰啧了一聲,“城外那處……”
“……那又不是朕的。”賀時停抿了一口酒,“也倒不了朕手裡,這酒不好喝。”
文钰:……
酒樓裡突然想起來一陣哄鬧聲。
文钰端起酒杯側目,“那位姑娘出來了,陛下。”
賀時停擡頭。
樓下的女子一身白衣,明明這樣冷的天,卻穿的單薄,一張面紗遮住臉。
女主抱琴而做坐。
不知怎麼,感覺有些熟悉。
正巧——冷風在半空中打了旋,半掀起樓下女子的面紗。
賀時停稍稍坐直,認真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