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璃默了默被敲的地方,閉上了嘴。
甯夫人這時也走過來,看着甯璃,滿臉不贊同,“珏兒說得對,你下次不可随意妄言。”
“知道了,我不說了。”甯璃委屈道。
她不明白,這怎麼還不讓人說了。
姑母以前進宮的時候,聽祖母說,當時府上喜氣洋洋,算是一樁大喜事呢。
怎麼到二姐這裡,就變成讨論也不能讨論的事。
甯夫人将其他都打發走,留下她和甯映。
關心道:“今日和陛下一起,感覺如何?”
甯映還是那套說辭,隻是這次态度相比對甯璃,乖了許多,“很難忘。”
甯夫人點點頭,接着試探道:“那你對陛下.......”
她立刻,“沒有任何想法。”
“你不想進宮?”
“不想。”她猶豫也不帶猶豫的。
甯夫人考慮到前兩日陛下的聖旨,一道聖旨,不知陛下是有意還是無意。
又或者是他們多想了。
若是晏晏進了宮,且不說其他,罪臣之後這個名頭在她身上,朝廷的禦史都能給陛下上滿折子。
現在随時沒人說,但宣京城對此事人人都心知肚明。
倘若在把當年的事扒出來,晏晏以後的日子怎麼能好過。
這種事情冒險不得。
萬一陛下真的她上了心,用一道聖旨強制甯映進宮,他們也反抗不得。
她思慮許久,拉起甯映的手,“晏晏,你也不小了。”
“今年便把親事定下來,你覺得如何?”
唯一保險的辦法就是讓晏晏把親事定下來。
甯映張了張嘴,指尖輕輕蜷起,看向門外偷偷摸摸想要趴在門縫偷聽的影子。
她道:“好。”
.......
皇宮。
文钰帶着從北鎮撫司拿到的供詞到禦書房。
“陛下,李志招了。”
文钰将供詞呈上。
“這是那日他們在臨江樓喝酒的名單。”
賀時停接過,掃了一眼,名單和他上次看到系統畫面中的幾個人差不多。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多了一個梅家的名字。
梅正初。
賀時停敲了敲這張紙,“幸苦了。”
文钰抱拳,“屬下應該的。”
“陛下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梅家這十年在朝堂紮根很深,牽一發而動全身,急不得。”
先帝在時,梅家深根朝堂。
又因為先帝寵愛梅貴妃,愛屋及烏,對着梅家的所有小動作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駕崩前,還特意留了一道聖旨。
用來庇護梅家。
賀時停他想不明白。
梅家到底是給了父皇什麼好處,讓他這麼護着梅家。
他想動梅家,就必須找到關鍵的證據。
而且是能越過先帝的遺诏的證據。
文钰想了想,也是。
一個戶部員外郎的名單也說明不了什麼,最多不過是逮着梅家的短處懲治一番,治标不治本。
賀時停想起來:“十年前的事還沒查出來?”
文钰搖頭,說到這他也奇怪,“每次要查到點什麼東西,剛有些頭緒,下一瞬就像是被什麼阻攔了一樣,深入不了,隻查到很表面的東西。”
賀時停面色冷峻,問五号:“又是你們做的手腳?”
五号被冤枉,立刻大聲道:“不是!這件事和我可沒有關系!”
“當真?”
五号不僅被宿主冤枉,解釋了還不被信任,他大聲叫屈:“我做的事我會承認,不是我做的事宿主你别想冤枉我!”
“......”
賀時停不再理會它,問文宣,“那你查到了什麼?”
“并不多,”文钰道:“當年言将軍夫婦領十萬将士大敗,戰亡後言将軍夫婦還留下一個女兒,也就是現在甯二姑娘,可惜當時言家背敵一事徹底曝光,邊疆将士們恨不得生吃了甯二姑娘。”
“也多虧梅将軍出手,才将甯二姑娘救下來,送回京城,但當時甯二姑娘無家可歸,甯言兩家是世交,甯府才收養了她。”
“當年,先帝因為梅貴妃求情,才赦免了甯二姑娘的罪。”
“好,”賀時停低眼,“繼續查吧。”
“是。”
突然,文钰沒忍住問道:“陛下,您早就知道甯姑娘和彈琴的女子是同一個人?”
賀時停頭也不擡,眼也不眨,音調毫無起伏,“什麼,朕不知道。”
文钰:......他不信。
他也沒再說什麼,悄聲退了出去。
桌案上還剩了些許奏折,賀時停正要擡手拿毛筆,感覺到胳膊上還有什麼東西硌人,他将東西拿出來一看。
甯映她那自成一派的字......
想了想,賀時停将這張紙鋪平。
折好。
再鋪平。
又折好。
突然一股燥意上來,他起身将窗戶打開。
一開窗戶,一陣風就吹進來,燥意下去的同時,窗邊枝桠處放置的幾朵小藍花也掉進泥土裡。
幾天了,小藍花脫離了泥土,早已經枯萎得不成樣子。
或許是覺得無聊,也或許是為了平複這突如其來的燥意,賀時停伸手撥了撥幾下花盆裡的泥,把枯萎的小藍花埋進去。
完事之後,他拍了拍手上的泥。
餘光瞥見桌案上一角的紙,他折了折,把它拿來壓在花盆下。
做完這些,賀時停感覺自己心情平靜多了。
果然養花能讓人靜心。
下次,可以讓成仁多放幾盆花在這養着。
心靜下來,批閱公文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今日批完奏折比往日結束時間都早了不少。
他放下筆,看了一眼窗邊已經隻剩下枝幹的花枝。
他問五号,“今日的東西是什麼?”
五号回答:“是一個賬本。”
它話音剛落,一個賬本已經出現在賀時停面前。
賀時停墨色的眸子閃過驚訝,他翻開面前的賬本——
裡面十年的收支都清清楚楚。
“梅家的賬本?”
“是的。”五号道:“這是這次的獎勵哦,請宿主再接再厲!”
“你們.......把梅家的賬本偷來了?”
“不是的,梅家的賬本自然是還在梅家,我們隻是将其中的内容都複制了一份,所以梅家也不會察覺到有什麼不妥。”
“宿主也可以安心順着這賬本的不對的地方查,是不會引起梅家的注意。”
“那便好。”
......
距離甯夫人說要找哪家公子給她定親已經過去七八天,甯映本來以為甯夫人把此事忘了。
沒想到今日一早,甯夫人就拿着許多畫像,遞到她面前。
甯映翻着面前的一張張圖像,不由地驚歎。
甯夫人的速度真是快,對于這些公子的家世和言行都有一一備注。
這些圖像裡的公子家世可能沒那麼突出,長相也沒有那麼出衆,但是至少在人品方面是不錯。
在這些圖像裡,倒是有一個人的長相在這裡顯得無比突兀。
甯映看着這張長相突出的公子——梅正初。
梅家人啊......
梅家這些年因為先帝的梅貴妃,在朝廷上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而且,更關鍵的是。
梅正初,她的替身二号。
又是一段逃不掉的劇情。
甯映生無可戀,抽出這一張圖像交給甯夫人。
“母親,您覺得他怎麼樣?”
甯夫人接過,看了看,半晌才到:“梅家小公子啊......”
“也不是不是不行。”
“你為何選了他啊?”甯夫人問。
甯映看着紙上的圖像,頓了頓,“因為他好看?”
“......”甯夫人張了張嘴,苦口婆心地勸道:“晏晏啊,日後成親長相并不是關鍵。”
“重要的還是要看對方的言行品行如何,你覺得呢?”
“我覺得母親說的很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甯夫人一喜,正以為自己勸動了她,就聽見她下一句接上。
“就看看嘛,萬一他不僅長得好,品行也很好呢?”
“......”甯夫人轉念一想,也是。
就看看,萬一他也就長得好,實際上品行不端呢?
這樣甯映也會斷了念想。
甯夫人把這件事安排在中元節。
也就是三天後。
中元節當日,花燈滿城,市井熱鬧喧嚣。
圓月上了樹梢,慢慢升至天邊。
一輪清晖與紅火的花燈一同照亮這宣京城。
當天,甯映先到達甯夫人告訴她都地方。
她提着一個小花燈,等在小橋邊,無聊地扯着花燈的線。
忽明忽滅。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甯姑娘?”
甯映轉頭。
來人和紙上畫的有些相像,但也有些不一樣,她試探問:“梅公子?”
皇宮。
五号:“宿主!另一個替身已經出現,請宿主做好準備。”
賀時停動作一頓,“另一個?”
“她不止朕一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