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啟霖在骨科就診,醫生開了一張CT單,許秀延從醫生手裡接過,拿在手裡,“我去繳費,你先等着。”
“謝謝。”洛啟霖等在走廊上坐着。
一隻靈活的彈力球滾到他腳下,洛啟霖低下頭撿了起來,一個肉嘟嘟的小屁孩,邁着小短腿,跑到他面前,咿咿呀呀,“球球……”
“小土豆,這你的?”洛啟霖捏在手裡把玩,“叫聲哥哥,就給你。”
面前的男人長得一點都不兇,笑容如春日暖陽,不像有些壞人隻會對他吼,小男孩的眼睛一直盯着球,嗓音似糯叽叽的甜點般喊道:
“鴿鴿……我的球……”
“真乖!”洛啟霖開懷大笑,揉下他的小腦袋。“你一個人玩,家屬呢?”
似乎不懂家屬是什麼,小奶娃歪着腦袋在思考。
走廊上另一端,一名挎着帆布包的年輕女子,手裡比劃着,逢人就問:“有沒有見到一個一歲六個月的孩子?大概這麼高。”
所問之人都搖着頭,女子面頰紅潤,滿臉是汗,急得快步奔走。
手忙腳亂的時候,撞到了拿着醫療發票的許秀延,他冷凜的眼神望來,在女子要走的時候,叫住她:“喂,你撞人,也不道歉。”
“對不起。”女子折回來,哭腔着嗓音,頃刻間聲淚俱下,“我找我兒子。”
她心中不免一陣自責,繳費的時候,稍微沒看住,孩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你是趙麗敏學姐。”
許秀延看清她的長相。
曾經在舞台上,與他最有默契的雙人舞搭檔,取得團體獎雙人舞的冠軍,學業最輝煌的時候,趙麗敏大四畢業,宣布退出舞蹈平台。
當時許秀延好一陣惋惜,打她電話勸了許久,趙麗敏都沒有想回頭的意思。這時候的她因為生過孩子,身材變形,略顯發福,不似跳舞那時候窈窕。
許秀延後知後覺,原來退圈是去結婚生孩子。
趙麗敏眼中滿是焦急,同樣認出了許秀延,擠出一抹羞澀的苦笑,“學弟,好久不見。”
“我找我兒子,他剛才還在這,我交個錢,跑走了。”
“别急,我幫你找。”
許秀延扶着她即将暈倒的身子,“先從這一層看看。”
“謝謝你秀延。”趙麗敏不忘道謝,許秀延擺手,“客氣什麼,先把人找到再說。”
他們沿着各科室一間間詢問,到走廊盡頭時,孩子依然沒有找到,趙麗敏又急出眼淚。
突然,一道奶聲奶氣的喊聲響起,“媽媽——”
小男孩小短腿跑過來,趙麗敏蹲下來抱住他,猛流眼淚,“你這小家夥,亂跑什麼。”
孩子還小,不懂媽媽為什麼在哭,拍拍她的後背,“是球球……跑了……”
興許是解釋球跑了,他在追。趙麗敏找到人,哪管得了那麼多,緊緊抱着他,緩了片刻,她站起來。
“你是他媽媽?”
身後的洛啟霖看着她,熱心地建議道:“下次不要讓孩子一個人。”
“……”小男孩牽起洛啟霖的食指,示意給媽媽看,“鴿鴿……”
趙麗敏彎下腰鞠躬,“謝謝!”
“找到就好了!”許秀延插入話題,面向洛啟霖,“我好了。”
“學姐,我們走了。有機會聚聚!”
“好的,再見。”趙麗敏抱着孩子,目送他們。
如果她不是意外懷孕,興許能在舞台上發光發亮。她斂下眉,捏了捏兒子的小臉,沒關系,為了他什麼都值得。
洛啟霖照好片子,等待的時候,許秀延一句話帶過他和趙麗敏的過往。
“……”
“也不知道,學姐和誰結婚,舞蹈系都沒有人知道她結婚的事情。要不是我今天偶遇她,我都一直蒙在鼓裡。”許秀延遺憾道:“學舞之人,為生活犧牲太多了,幸好我是男生,不用生孩子。”
洛啟霖安靜地聽着,慢悠悠說:“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
CT片出來,醫生診斷問題不大,并沒有傷筋動骨,手肘紅腫,他開了一些外用消腫藥水。
許秀延幫他取好藥,一上午過去,兩人都餓得不行,決定去吃遲來的午飯。
許秀延驅車駛出醫院,在排隊等待繳停車費,無聊的時候,手肘撐在車窗上,往外瞧。
這一看,不得了,趙麗敏面前站着一個男人,他臉色難看,一個勁數落對面的女人。
他拍了拍,忙問:“洛啟霖你看,那個男人是不是……”
洛啟霖視線轉過去,看到了室友,心中好奇高勇飛為何出現的時候,他抱起小蘿蔔頭,三人走遠了。
許秀延玩笑道:“這人、該不是學姐的老公吧。”
洛啟霖目光一沉,陷入短暫的思考,“誰知道。”
二維碼繳費成功,許秀延啟動車。
順着車水馬龍,擠入慢如蝸牛的道路上,在遇到趙麗敏的時候,許秀延搖下車窗,朝他們喊道:“學姐!”
趙麗敏挽着男人的手,被高勇飛用力啪掉,略顯難堪,她微微攏了攏手指。
洛啟霖目睹了這一切,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室友。
高勇飛盯着遠走的豪車,眼神逐漸變得陰冷,損人利己的計謀在腦海裡發酵。
輕聲嘲諷:“還看呢,車已經走了。”
“……我沒有……”
趙麗敏心口一陣刺痛。
許秀延将車停在私房菜門口。洛啟霖下車,“你……”
“我請你吃。”許秀延關上車門,腼腆地問:“這算不算我們第一次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