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依舊深沉的看着劉嬛。

劉嬛豎起一根手指，示意秦先生等一會兒。她撿了幾個石頭，稀稀拉拉的擺在院子裡。她指着石頭，介紹道：“這是詭物一号、二号、三号……一共十二個。”然後在地上畫了個圈，扔進去一塊木牍。木牍無聲碎裂，虛空落下雷光，霹在那十二塊石頭上。雷光之下，有的石頭隻是出現裂紋，有的直接碎成幾塊，還有一個，直接炸裂飛濺，原地隻剩零星碎渣。石頭周圍的小草，依舊在風中搖曳。

秦先生凝視劉嬛，片刻後微微颔首，道：“善。”

入冬沒多久，霍去病又來長門宮避難了。

開年第一件大事，長平侯衛青迎娶平陽公主。霍去病對舅舅再婚沒意見，對平陽公主沒意見，更對家中的長輩一門心思操辦兩位貴人的婚事沒意見。

試想一下，周圍的一切都很喜慶，所有人心裡想的都和結婚有關，一個适齡未婚少年該溜子似的在他們眼前晃蕩——不開啟瘋狂催婚模式對不起他們的忙碌。

霍去病年芳十七，放後世，正是好好學習、不可早戀的年紀。在當下，這歲數早該成婚，動作快點，都能抱着兒子四處炫耀了。

這不是霍去病第一次遭遇催婚。往日，他跟随衛青，在兵營厮混，長輩們抓不到他。如今，領他進兵營的衛青回家準備婚禮，沒有軍職的霍去病不得不遠離了他的快樂老家。

霍去病為什麼不想成婚？有心上人？被天子傳染了某些特殊癖好？都不是，單純就是不想。

“成婚有什麼好的？讓人躺在我旁邊，打呼磨牙放屁，妨礙我睡覺？還是拉着我，讓我陪她玩娘娘腔的遊戲？”霍去病一臉嫌棄的說。

“你不用當值嗎，霍侍中？”劉嬛問道。不想在家被催婚，你去上班啊，薪水小偷。

“陛下也覺得，我該成婚了。”霍去病郁悶的說。

“皇帝還幹這種事啊。”劉嬛輕笑。

霍去病心有戚戚的點頭。

“不應該直接賜婚嗎？”劉嬛反問道。

霍去病瞪大眼睛，質問道：“你站哪邊？”

劉嬛但笑不語。

霍去病哼了一聲，道：“你早晚也有這麼一天。到時候，陛下直接給你賜婚。”

“不會的。”劉嬛又是一聲輕笑，帶着淡淡的諷刺。

長門宮沒有了陳阿嬌，霍去病可以随便撒歡兒。他自己跑去圍觀竹妖遺蛻。

等他轉了一圈，正趕上劉嬛怼天怼地怼老師。衛鞅平靜的飄着，剛好诠釋了何為“死人微活”。見有外人來，他直接飄走了。

“儒家不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嗎？你這儒生老師不行啊，教的學生竟然頂撞老師。”霍去病揶揄道。

“衛公和李生是法家。”劉嬛以關愛傻子的語氣說。

“法家？！法家不是君王至上嗎？你為何總惹陛下生氣啊？”霍去病震驚道。董仲舒的教學卓有成效。他到底讓不愛學習的少年知道了何為儒，何為法？

“對，法家君王至上，誰也别想在我頭上拉屎撒尿。”劉嬛理所當然的說。

霍去病想了很多。他不是消息最靈通的人，但該知道的都知道，比如廷尉府衙書卷丢失事件，比如廷尉府衙時不時召開的學術交流會。

“所以，我被董夫子折騰，是因為把法家認成了儒生？”霍去病艱難的說。

“都過去了，别放在心上。”劉嬛不走心的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