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連續發好幾條一樣的。

比如現在。

發了五張一模一樣的隔間桌子角落的照片。

周清:[？]

宋幸：[我以為沒發出去，原來發出去了。]

周清按住語音說，“是網卡了。”

那邊也發了語音，“哦。”

不知道怎麼一個“哦”都要發語音。

等周清撐着傘走出校門，打算去超市買點兒口糧。

畢竟家裡兩個人吃，現在已經不夠吃了。

這時，手機又在瘋狂震動。

周清非常無奈從兜裡掏出來看都不看，問，“又怎麼了，網又卡了？”

随便點開語音聽過去。

一連串的“哥”轟炸過來。

周清沉默。

宋幸，“沒什麼。就叫叫。”

“試試音質”

周清，“……”

“别對着别人發瘋。”

宋幸，“哥，我微信裡就你一個人。”

又一陣沉默，心情有些奇怪。

在速食從頭逛到尾，拐了個彎轉到了買菜的地方。

嗓子有些幹，“沒事兒。以後裡邊兒還會有更多的人。”

那邊沒聲兒，很安靜。

周清挑了塊兒牛肉扔小車裡，換隻手拿手機。

“黃……小黃不是說，有網紅找你一起合唱麼，沒加微信？”

“沒。軟件加的。”

“聊得感覺可以，就加加好友。說不定是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後還能幫助你。”

“人生在世，沒朋友怎麼行。”

“以後……誰幫你。”

一個大媽嫌他擋位置了，手拍拍他讓他去一邊。

周清又換手拿手機，小推車推到一旁，聽筒裡是輕微的呼吸聲。

“哥。你在哪。”

“我？超市。買吃的。”周清停頓下，又問，“你想吃什麼。”

“哥吃什麼，我吃什麼。”

周清把五顔六色的蔬菜丢進去。

“我前面說的話，聽見了沒。按我說的去交交朋友。沒事兒和朋友聊聊音樂，聯絡感情。”

等到周清把小推車快堆滿時。

大概有幾分鐘，那邊回道，“嗯。我聽見了。哥。”

過了會兒，他又道，“哥。我的微信裡不能隻有你一個人嗎。”

周清已經走到了零食區，沒找到上回朋友帶的洋貨巧克力。

拿了塊德芙，手上力度一重，給撇斷了，還摁漏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清覺得有點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手心有點兒濕。

換個手，在身上擦擦，換個耳朵聽。

“你說什麼呢……”

周清想輕松地說話，但是聲音很啞。

“微信開發出來就是人跟人的社交工具。裡面就哥一個人像什麼話。”

“我手上沒空兒了，回去吃好吃的，先挂了吧。”

“哥。”

“什麼？”

“我有點想你。”

“……”

“才一周。想啥？”

“哥。你不準備住這兒了麼？”

周清覺得自己拿不住手機，手心一直在冒汗，後背也在冒汗。

再換個手。

深呼吸一口，“我這不正準備回去。那酒館兒一直都是我家。”

“我不是說了嗎，學校事情多，在學校住一會兒。”

那邊輕輕“嗯”了一聲。

周清另隻手抓住推車的把手，問，“對了。小黃說之前找你pk的那個網紅，他粉絲量多少？”

呼吸滞了滞，像在反應。

周清默默等。

回話了，“沒太看清，好像是兩位數。”

“那就是十幾萬了？”

“應該。”

“哥學會編曲了。等哥回去教你。”

“你，以後肯定比那網紅還厲害，不止十萬粉絲，後面還得再加兩個零。”

聽筒傳來短暫的刺啦風聲，好像是一聲輕笑。

愣了下，“你笑了？”

“嗯？”

“……沒事。”

周清站直身子，推車去結賬，無意識把車裡的東西拿上來，耳朵還在聽着響兒。

沒人挂電話。

等到結賬時，看着滿滿兩大袋子，周清驚訝地看着小票。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拿了這麼多東西。

即便如此，周清也是沒挂電話，肩膀夾着耳朵，聽呼吸。

“哥。”

低低的聲音揉在耳膜，周清覺得平靜。

“怎麼。”

“沒什麼。”

“又這樣。”

“哥，回來吧。”

“路上呢。”

周清胳膊實在有限，不得不把電話挂斷。

外面的雨小了，細細一片，毛毛雨。

超市離家近，這點路倒是十分鐘左右就能走到，提着兩大袋子，去對面走樹底下能稍微避避雨。

旁邊路過兩個穿校服的中學生，這邊街道也挺嘈雜，但那時候周清的心。

意外地，特别靜，把兩個女孩的談話無意間全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