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hope I never lose you hope it never ends.—《cornelia street》]
(我希望永遠不要失去你,希望這段感情不要失去。)
26.
宋幸去北京前一晚,兩個人第一次背對背睡覺。
周清聽着背後的聲兒,察覺到少年的呼吸并不輕緩,知道他沒有睡着,也知道宋幸能聽到自己也沒睡覺。
飛機是上午的,就這樣睜眼到天亮,兩個人好像非常有默契似的。
周清起床了,宋幸就跟着醒了。
各自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紅血絲,但誰都沒有說話。
宋幸來的時候,身後除了一把吉他,什麼都沒有。
周清把床底下落滿灰塵的黑色行李箱拿出來,往裡塞上自己大學時的衣服,又把冰箱裡的食物一點點擺進去,藥箱裡的藥看也不看,通通都往裡放。
宋幸拉住周清的胳膊,說,“哥,别放了。拉鍊快拉不上了。”
周清一隻腿跪在鼓得脹滿的行李箱,往下壓了壓,說,“北京那兒幹,到了後給哥說地址,哥給你買加濕器。”
“那邊兒物價高,别亂花錢,缺什麼告訴哥,哥上網給你買,給你郵寄。”
“電腦給你裝進去了,你帶着用,哥用不着。”
想想還有什麼沒說的,頓了頓,道,“要是想山城,哥給你拍照片,拍視頻。”
“想吃山城的什麼東西,哥也給你寄過去。”
把行李箱拉鍊拉到底時,單手扶了上來,拎了拎,轉着滾輪,讓宋幸握着。
盯着他低垂的頭,說,“有空的時候,給哥打電話。”
“去外面吧,哥開車送你去機場。”
周清回到洗手間,洗了好幾下臉,似乎要把臉搓爛。
他撐着洗手台,不斷做着深呼吸,揉揉心口,希望它争氣點兒,不要再發疼了。
擡眼,對着鏡子裡的男人練習微笑。
微笑對于他來說,本不需要練習,八顆牙齒露出的标準微笑,有嘴就行。
但看着鏡子裡,怎麼笑,笑意都達不到眼底的男人,歎了口氣。
周清。
你能不能也争氣一點。
笑得好看一些,要用最好看的笑容,去送走他即将要走向高處的少年。
再次深呼吸幾下,從洗手間出來,去衣櫃拿t桖的時候,看到了在櫃子最邊上,幾乎塵封的黑西裝。
他記得,第一天進教室的時候,就穿了這一身西裝,希望給同學留下一個好印象,但後來,上課覺得穿西裝太束縛自己,便越來越随意,正裝就放在櫃子裡,永遠見不得光。
頓了頓,手指遊移過去,拿出來穿在身上,對着鏡子整理領帶時,還有些生疏。
想來,他确實很多第一次,都給了宋幸。
但這也許,就是有緣無分吧。
走出酒館時,風鈴響起叮當響兒,卷着潮濕的風。
外面的天氣晴了,陽光久違地在天上挂起,有些陌生,好久沒見過太陽,都有點兒分不清那是日出,還是日落了。
可惜這段路,是送走少年的路,不是帶着少年吹嘉陵江晚風的路。
宋幸看到周清,黑眸裡的情緒微微漾了一瞬。
“哥……你……”
他仔仔細細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看着周清,仿佛要把他整個人,刻在眼睛裡。
周清平時穿休閑裝倒也顯得年輕,隻是不太修邊幅,也不夠正經。
但西裝和皮鞋套在身上,倒真像個老師了。
領結打得端正,扣子扣得整齊,挺括的外套和合身的白襯衫都将線條好看的軀體包裹出來,頭發也似乎打理過,前邊兒還抓了發型。
周清看到宋幸的目光,挑着眉,說,“沒見過哥這樣吧?”
“是不是覺得哥特别帥?”
宋幸扭回頭,移開視線,“嗯”了聲。
“哥一直都很帥。”
周清習慣性去抓宋幸的頭發,摸了兩把,還想捏後頸,想到什麼,手指微微曲了下,剛挨到皮膚一點兒,又松開。
這隻手踹褲兜裡,另隻手拿過宋幸的行李箱。
“走吧,去機場。”
“記住哥最帥的樣子。”
宋幸在後面,跟上他的腳步,輕微“嗯”道。
走到一半,周清買了兩個熱乎的豆沙包和兩個茶葉蛋,塞進宋幸衛衣兜裡。
到停車場時,他說,“飛機餐不好吃,餓了就吃這些先墊墊,下飛機了再吃好的。”
“要是困了,就睡覺。”
“嗯。”
周清進到車裡,拉上安全帶,反鎖車門,發動引擎時,瞥到後視鏡旁挂着的平安福,忽然想到什麼,在自己兩個褲兜裡掏,又往西裝外套的裡兜去翻,而後翻出那個捏捏。
“忘記了。”
“這個得給你,挂琴包上吧。”
“以後别咬筆頭了。”
宋幸看着被扔到懷裡的東西,拿在手裡看了看,像橡皮泥一樣,很軟,但捏下去,又彈起來。
他來回捏了好多次,看到抱吉他的小人兒鼓起肚子時,嘴角是往上的,捏扁時,嘴角又向下。
周清動着方向盤,準備出停車位。
宋幸突然說,“哥。”
“我可不可以……”
“我可以最後親你一次嗎?”
周清猛然踩下刹車,拐彎出停車位的車就這麼橫在了中央,他被安全帶往後甩了下,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突然冒出汗。
有點握不住。
他松手,往褲子上抹了抹。
“你說什麼?”
“哥不是說過,哥把——”
“阿幸知道。”
“哥把阿幸當弟弟。”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好嗎,哥。”
“就當滿足我,這樣我到了北京,也不會再想了。”
周清垂着視線,沒有焦點地盯着虛空。
過了一秒,兩秒,三秒……大概有十秒。
他閉了閉眼,松開安全帶,稍微側身,摁着宋幸的後頸,含住他的嘴唇。
宋幸抱住周清的肩頸,将舌頭伸進他牙齒間,互相在炙熱的呼吸裡渡着氣,交纏着舌頭。
滾燙,熱烈,香軟。
好似怎麼吻都不夠似的,彼此都要得更深,要往喉嚨深處去索取。
宋幸把周清的領帶扯得淩亂,胡亂摸索間,将他的外套褪去一半,手抓上他的腰,無規律地撫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