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assion ate as sin ,ending so suddenly.——《Red》］

(情深至罪，卻戛然而止。)

28.

下午四點多，周清出院了。

金色太陽照在臉上，他不禁拿手去遮擋視線，眯着眼看向藍橙色的天空，晚霞将一側深藍染成秋天的樣子。

梅雨季真的過去了。

路上的行人變多，周遭也變得喧鬧嘈雜，恍然在人行道旁行走，高貴轎車震耳的轟鳴聲響起，想起自己的車還在機場的停車場。

周清下意識往回走，又停下來，覺得不真實。

這會隻是一場夢境嗎？

打開手機，看見和宋幸的聊天記錄，以及無論怎樣上劃，都無法刷新出新消息的聊天框，知道了這一切真實存在着。

隻是，阿幸真的忘記給他報信了嗎？還是他在北京，突然有了新的朋友？是帥氣年輕的男孩？還是健談開朗的男孩？他會喜歡上别人嗎？

周清沒有往機場回走，朝酒館的方向回，路過南濱路，走上嘉陵江上的大橋，身邊有年輕的父母帶着孩子，騎着自行車來回吹風，笑聲輕盈，也有年輕或者年邁的戀人在橋邊相擁，指着前面的橙黃落日。

“好漂亮！”

“你不是天天看？還覺得漂亮啊？”

“那不是都在下雨嘛，再看一次，還是覺得漂亮！我好喜歡山城！”

“那你拍下來，裱起來，拿回家天天看。”

“人的眼睛比相機的像素還高，哪能拍出萬分之一的江上落日啊？”

周清舉着手機的手愣住了，遲遲沒有按下拍照鍵。

是啊。

應該讓阿幸親眼來看看，可是他還會回來嗎?

答應過他，要帶他在橋上騎自行車吹風，要帶他來看落日，為什麼我要自私的享受？

為什麼要拍照片發給他？過去三天了，他也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落日沉到江底，起浪的江面泛上一層薄如蟬翼般的銀白色，映出嘉陵江邊的璀璨霓虹。

夜晚到臨了。

周清覺得眼睛有些疼，順着臉頰留下的東西落在了江上，似乎泛起了水花，隻有他一個人能看見。

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不清晰的視野裡是一個面相敦厚的大媽。

她往周清懷裡塞了一塊桂花糕，說，“哎，多大的一個崽兒哦，在勒點哭啥子呢？吃點巴适的，啊？”

大媽走遠到不見身影，周清盯着手裡軟乎乎的東西，突然就忍不住哭出了聲。

這樣一定很丢臉，但是他是人，是人就會哭。

這麼安慰自己，他哭得更大聲。

周圍有人問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周清将臉埋在胳膊裡，不敢看他們。

慢慢地，他們唏噓着散開，周清的衣袖濕成一片，西裝一定皺得不成樣子，他現在也一定很狼狽。

手裡的桂花糕被他拽的不成形狀，他打開塑料袋，混着淚咬上去，口感軟糯香軟，想起那個心善的大媽，鼻頭又忍不住一酸。

有個賣花的小女孩路過，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盯了他一會兒，遞給他一朵花。

“哥哥，别哭了，買朵花送給姐姐就好了，姐姐都喜歡漂亮的玫瑰。”

周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吓得小女孩一激靈，縮起脖子。

周清蹲下來說，“玫瑰都賣給我吧。”

小女孩不可思議在周清臉上逡巡，然後把玫瑰大把往他懷裡塞，開心的笑了起來。

“謝謝哥哥！媽媽一定會很開心！”

“哥哥，吃糖！”

她從外衣兜裡掏出一塊幾乎化掉的巧克力放在周清的手心裡，還是費列羅的。

“媽媽說這個牌子的很貴，但是媽媽說，吃了它會很開心，哥哥也不要不開心了！要笑起來運氣才會好啊！”

周清眨着酸脹的眼睛，把巧克力混着桂花糕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嘴裡一股甜膩。

膩的想吐。

雨停了，大家都有在好好生活，各自扮演者他們生活中的角色。

阿幸也一定在北京開啟了新的生活。

為什麼他要滞留不前？

周清擡起胳膊擦了擦眼角，往橋下走。

月亮爬上來，山城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橋下有人在打麻将，周遭圍了不少人，移動餐吧零落停在綠化帶前，招牌閃着俗氣的彩光，車前是便攜的小桌和小馬紮。

穿熱褲背心的年輕女孩挽着腼腆的男生買酒，坐下時，男生把外套搭在她的腿上，剛剛還在爽朗要酒的女生頓時臉上飛上兩朵紅雲。

旁邊三三兩兩的小年輕起哄般“噫”聲叫了起來。

更為隐蔽的樹下，路燈難以透過繁茂的枝葉照進去，有一對情侶借着昏暗，難舍難分的正在擁吻。

周清随意坐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層石階上，将情況看得異常清楚。

是兩個年輕的男生，吻得極其火熱，高個子男生的手已經伸進了低個子男生的衣服裡。

周清仰頭喝完剩下一點啤酒，捏扁朝那邊丢過去。

兩個男生驚呼了聲，高個子把低個子攔在身前，周正的臉上滿是不爽。

周清悠悠然撿起枝幹下的啤酒罐，朝他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以為這兒有垃圾桶呢。”

“太黑了，看錯了。”

高個子男生語氣不悅，“媽的，你故意的嗎？”

周清懶懶笑了聲，挑釁似的道，“是啊，怎麼了，你要來打我嗎？”

“要做回家做啊，别随地大小做。”

“你！”

高個子男生的臉頓時紅了，不知道是因為羞紅還是惱怒的紅，掄着拳頭就要過來，周清依舊笑着看男生。

他正不爽着呢，到處都是情侶，心情煩躁，就等男生過來打架。

但男生被身後低個子的拉住了胳膊。

“算了，我們開間房吧……”

高個子男生回頭看了眼低個子，冷哼了聲，攬住人的腰從周清身邊走過時撞了下他的肩膀。

說道，“耍什麼酒瘋啊大叔。”

周清覺得遺憾極了，手裡抛着啤酒罐，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他又去小賣部買了一聽，就坐門前喝，喝着喝着眼淚就落下來。

心裡還是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