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好玩麼?"暴君突然劈開囚車,三百份朱卷傾瀉而出。每卷的諱字都巧成星圖,連綴起來正是上官祠堂的方位,"前朝餘孽用你抄的《千字文》當密碼,可還順手?"
子時的梆子聲漏過刑部天窗時,上官佩的朱筆正圈出第七個"玄"字。暴君忽然奪過卷宗,蘸着囚犯的血在牆面勾畫——前朝餘孽的聯絡網竟與上官族譜重疊,每個節點都綴着褪色劍穗。
"三日前你摔碎的硯台裡……"獨孤珩碾碎從她袖中摸出的墨塊,"藏着春闱試題的雕版。"他忽然扯開衣襟,心口往生陣纏着玄鳥刺青,"這出戲,朕為你排了七年。"
上官佩的虎符突然嵌入刑具架,機關轉動的刹那,地牢現出冰窖。三百具前朝餘孽的屍首端坐案前,每人面前攤着永和年間的《鹽政疏》——正是她十二歲模仿父親筆迹的習作!
"陛下好手段。"她劈開冰棺,内藏的銅匣滾出會試名錄——中榜者生辰皆與她相合,"用我的命格養蠱,可還見效?"
暴君笑着咳出血沫,染紅名錄上的朱批:"這些傀儡替你擋了二十七次暗殺。"他忽然拽過她按在冰案上,"現在該收網了。"
五更天,貢院鳴鼓放榜。上官佩當衆焚毀三百朱卷,灰燼中顯影的前朝玉玺驚煞群臣。獨孤珩的劍鋒突然穿透西席先生咽喉,血濺榜文時高喝:"上官大人明察秋毫,當領大理寺卿!"
"且慢!"都察院老臣顫巍巍捧出密匣,"老臣有本啟奏!"
匣中《鹽鐵論》撕開夾層,掉出上官佩兒時的描紅帖——每頁"忠君愛國"的字樣下,竟用礬水寫着前朝檄文。滿朝嘩然中,暴君徒手捏碎老臣喉骨:"朕養的狗,輪不到你們吠。"
殘陽浸透丹墀時,上官佩在暴君掌心看見新烙的傷——是摹着她筆迹的"奸佞"二字。"明日史書會寫……"他笑着吞下她扯落的玄鳥刺青,"上官大人鐵面破科場,昏君縱寵亂朝綱。"
太廟檐角的銅鈴浸透雨幕時,上官佩的玉笏正抵着青磚裂縫。獨孤珩的玄色祭服貼在脊背上,三道金線繡的玄鳥紋在閃電中宛如活物,振翅欲啄向跪列百官中的工部尚書。
"列祖在上——"暴君的祝禱混着雷鳴,"不肖子孫獨孤珩,今以殘軀贖鹽鐵之孽。"他忽然拽過上官佩的手按在香案,青銅鼎内三百支長明燭霎時盡滅。
驚雷劈中鸱吻的刹那,上官佩瞥見暴君袖中藏着的鐵鍊——正是鹽場私兵鐐铐的制式。她欲抽身示警,卻被他緊扣十指:"愛卿的忠心,該用在刀刃上。"
"陛下小心!"
老太監的尖叫被雷聲碾碎。第二道閃電直劈香案時,獨孤珩突然旋身将上官佩護在懷内。焦糊味混着皮肉灼燒的氣息炸開,他左臂蟒紋化為灰燼,裸露的焦骨上赫然烙着上官族徽。
"護駕!"羽林衛的刀劍撞在暴雨裡。
上官佩的朝服浸透血水,指尖觸到暴君肋下未愈的箭傷。三日前科舉案留下的青紫,此刻正滲出混着金粉的血——與太廟地磚的鎏金紋如出一轍。
"别碰……"獨孤珩用殘臂推開她,焦黑的指骨捏碎祭酒盞,"這雷火裡淬着孔雀膽。"他突然扯開前襟,心口往生陣的紅線正急速消退,"去查三牲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