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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梨花針破空時,獨孤珩正蘸着血在雪地畫陣。上官佩劈開第七枚毒針,忽覺他掌心血痕走勢古怪——竟是洛河布防圖的倒影。
"愛卿看好了。"他徒手攥住淬毒的□□,任槍頭貫穿右肩胛,"這招叫甕中捉鼈。"
血珠子濺在冰髓珠串上,霎時凍住三丈内的流民。上官佩趁機斬斷東南角的青銅祭器,地底突然升起十二道鐵閘——正是七年前東宮為防洪所鑄的機關牆。
"怎麼可能......"刺客首領盯着閘門上的螭龍紋踉跄後退,"當年明明燒毀了圖紙!"
獨孤珩笑着咳出半口血,扯開玄甲露出心口烙印——螭龍逆鱗處刻着微縮機關圖:"孤拿命養的圖紙,自然要刻在命門上。"
破曉時分,上官佩在機關閘夾層找到半塊碎玉。螭龍銜着的玉玦上,歪歪扭扭刻着"贈阿珩"——正是她八歲砸碎東宮琉璃盞那日,小太子從碎瓷堆裡撿走的殘片。
"原來殿下從那時......"
"噓。"
獨孤珩染血的手指撫過她戰甲裂痕,将十七枚毒镖按進自己胸膛,"等孤咽了氣,再哭給史官看。"
上官佩持劍立于血鑄機關城上,身後鐵閘如巨龍盤踞。獨孤珩倚着鎮河碑阖目,十七道傷口滲出的血在雪地勾出鳳紋。對岸世家府邸騰起報喪焰火,映亮螭龍逆鱗處那句"得佩佩,江山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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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髓珠滾過染血的婚書殘頁,将"永結同心"四字照得妖異。上官佩握着半截斷刃挑開暴君緊攥的指節,碎紙片上的墨迹突然遇熱扭曲,現出工部獨有的密文暗記。
"大人小心!"
親衛突然揮劍劈開帳簾,淬毒的箭矢釘在獨孤珩枕畔。箭尾纏着的褪色劍穗金線,與婚書殘頁斷裂處嚴絲合縫。
上官佩反手将冰髓珠按在箭镞,寒霧中浮出個帶血的"闵"字——正是三日前被屠盡滿門的隴西闵氏族徽。她忽覺懷中被塞入硬物,垂眸見暴君昏迷中仍死死護着暗格機關,龍紋鎖扣竟要蘸着心口血才能開啟。
……
子時更漏混着血腥氣漫入軍帳,上官佩握着龍紋匕首劃開暴君心口舊疤。血珠墜入暗格的刹那,三百卷泛黃案牍如鴉羽紛飛——每卷都蓋着上官氏私印,邊角卻批着獨孤珩的朱砂禦注。
"元啟七年,江南漕運虧空。"
她指尖撫過父親的字迹,在暴君批注"佩佩畏水,改陸運"處頓住。卷宗夾着的玉珏突然發燙,映出當年獨孤珩喬裝糧商,在漕幫刀口下搶回陸運文書的畫面。
帳外突然傳來金戈聲,十七名黑衣死士破簾而入。上官佩旋身将案牍擲向燭台,火舌舔過密文處顯出血字诏令:"闵氏通敵,誅九族"。刺客首領的劍鋒陡然凝滞,面皮下赫然是闵家嫡子的面容。
……
暴雨梨花針沒入闵九卿咽喉時,上官佩正踩着《黃渎九曲圖》殘卷。褪色劍穗纏住他欲毀的玉匣,機關彈開露出半枚傳國玉玺——缺口處嵌着的,正是她及笄宴上遺失的鳳頭钗。
"難怪陛下說玉玺被盜......"她将玉玺按在獨孤珩心口,血紋竟與螭龍逆鱗處的機關圖重合,"原是拿我的钗子補了缺。"
懷中人突然劇烈嗆咳,染血的婚書殘頁飄向炭盆。上官佩徒手從烈焰中搶出碎片,焦痕拼出句被朱砂劃去的話:"若佩佩不願,此約作廢"。
破曉時分,上官佩在灰燼中找到半枚糖人簽。焦黑的竹片上依稀可辨"阿珩"二字——正是十歲那年在東宮偏殿,她随手插在糖人上的簽子,卻被小太子藏在玉玺暗格整十載。
"殿下這偷藏物件的毛病......"
"改不了了。"獨孤珩蒼白的指尖纏上她染血的袖口,将玉玺塞進她掌心,"就像孤改不了,見你第一眼就想奉上江山。”
上官佩執玺立于血色晨光中,身後機關城轟然開啟。獨孤珩倚着殘帳輕笑,心口血在焦土勾出鳳舞九天。對岸幸存的闵氏死士望着玉玺泣血,手中密令赫然寫着"得上官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