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尋在上鋪,雖然躺着沒動,但是思緒裡卻在頭腦風暴。
對于剛剛自己好像被迫面對自己的感情問題的情況,阮尋有點……摸不着頭腦。
雖然也隻是正常情況下的反問,但是阮尋以前真的沒思考這個問題。阮尋隻能說不知道。因為他從來都是憑着自己的心去待人處事,或許有些對待不同人的方式不一樣,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坦蕩的。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什麼是喜歡,在他自己沒有明确有這樣一個人可以讓他給喜歡下定義的時候,他不會說,這樣對誰都不公平,也不負責任。
阮尋翻了個身熄滅台燈,但是底下紀初就的台燈還亮着,阮尋就着點光還是可以看見牆壁。
紀初就在下邊正在為如何幫阮尋和孫怡靜正視感情而煩惱着,隻聽見上鋪又悠悠傳來阮尋的聲音:“你是獨生子女嗎?”
“是的,”紀初就說,“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一個年齡相近的兄弟姐妹。”
“不,”阮尋苦口婆心,“你不想。”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紀初就笑笑,“我聽他們講,阮桐挺可愛的啊。”
“可愛個大頭鬼,”阮尋說起自家妹子就來氣,“她就是我從小到大的噩夢,我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之下,現在也基本還是都聽她的命令,苦命啊……”
“呵,”紀初就輕哼一聲表示好笑,“你是說你每周都要等阮桐一起回家的事嗎?”
“誰告訴你的?我真的是被阮桐壓得死死的,她就是我的祖宗。”阮尋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紀初就放下手裡的書,側身摁掉台燈,躺回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鋪的床闆。此時宿舍裡沒有一點光,隻有窗外的路燈悠悠一點飄進宿舍,帶來一點視覺上的舒适,讓紀初就感覺沒有那麼局促和窒息。
“小時候我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幼兒園的時候除了在學校裡回家都沒有小朋友一起玩。上了小學,也基本是隻在學校玩,放學或者周末都隻有我自己一個人,小學畢業後就更别說了,沒有和誰有聯系。後來上了初中,剛開始也還好,後來爺爺奶奶去世了,我不大開心,可能因此也變得有些孤僻,隻有一個朋友了,我就想着還好啊,還有一個朋友,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被學校處分退學了,我就變得沒有朋友了,性格就是這個時候定型了吧。想着高中換個地方可以重新開始,可是我在班裡的處境你之前也看見了。”紀初就說着停了下來。
阮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覺得以前的紀初就有點可憐。
紀初就頓了一下,又自顧自說起來:“但是現在很好了,可能是因為和你們做了朋友,改變了我,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班級對我的接納程度開始變高了。怎麼說呢,我想我應該謝謝你們的,因為你,我有了陸升、傑哥還有怡靜他們一群朋友,我其實很高興我這樣的改變。”
阮尋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緻謝慌了陣腳,“這有什麼好謝的,友情是相互的,你也不是孤僻,你隻是害羞,畢竟誰都是憧憬光明的嘛,我們也很高興你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
紀初就在黑暗中輕輕點頭,“隻努力奔跑,沒有誰會一直身處黑暗。”
阮尋還在上鋪摳着腳指頭想要不要問問那個江沫的事,結果紀初就一句“睡吧,明天還要上課。”直接斷了阮尋的念想。
得,睡就睡吧。
星期五下午去上課之前,阮尋鄭重其事地寫了一張紙條遞給紀初就。
“這是什麼?”紀初就接過來,問。
“我家的電話和地址,”阮尋說,“下星期就放假了,這不是怕你又不懂的問題或者你無聊的時候就可以來找我嘛。”
“才不要。”紀初就毫不留情地說。
“為什麼?”阮尋收到了打擊。
“太遠了,你家離學校不遠,但是我家離學校遠啊,”紀初就想了想,補充道,“而且還是相反的方向。”
阮尋瞬間垮了一截,“诶那還可以一起出去玩嘛,你家電話給我一個。”
紀初就猶豫一下,扯了張紙還是寫給了他。
“這麼長的假期,不喝好朋友出去玩都浪費了。”阮尋收好紙條,自顧自地沾沾自喜。
“還要複習呢。”紀初就提醒。
阮尋一聽就不幹了,“诶,那也要休息啊,這一口氣讀個七天誰受得了。”
紀初就嘴角微揚,“再說再說,快走啦阮尋哥哥,要上課了。”
阮尋抄起書包,走上去示意紀初就可以出門了,“人家這不是想着要有一個星期見不到你了,想着多呆一會嘛。”
“少貧。”紀初就鎖上門,小跑着追上阮尋。
晚上到家的時候,紀媽媽不負衆望地做了一大桌好料——清蒸海鮮和鹵豬腳、鹵雞腿等由最簡單的食材和最原始的做法烹調出的美味來犒勞親親兒子。
紀初就和自家老爸品嘗之後表示非常美味,然後趁紀媽媽去廚房端湯的時候,紀初就偷偷問:“老爸,老媽這次大料用了多久?”
紀爸爸拍了拍紀初就的背,“放心吧,這次是新的。”
紀初就向老爸投去同情的眼神,紀爸爸接收到後笑着說:“哎呀,平時是我煮飯。”
“十全大補湯來咯!”紀媽媽把熱騰騰的湯端到餐桌上,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
“學校怎麼樣?和同學們相處的融不融洽?”紀媽媽問道。
因為紀初就從小的時候父母就在做生意,基本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很少有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時間,這次把紀初就接回來紀媽媽緊張了很久,害怕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但是現在看來情況還不錯,他們的親親兒子又懂事又讓人省心。
“還行吧,”紀初就喝了一口湯,“舍友也對我很好。”
“那就行,爸爸媽媽就怕你在學校被欺負。”紀媽媽看向紀爸爸,紀爸爸立馬表示同意,點了點頭。
第二天紀爸爸和紀媽媽抽出時間帶着紀初就把S市逛了逛,還帶他在外邊吃了大餐。
那是整個國慶假期裡邊他們唯一的假期。
此後的兩三天紀初就該吃吃該喝喝,看看電視聽聽歌,每天抽出固定的時間去複習,完全忘了阮尋的事,好像和在江市一樣——除了在學校裡,不然不想也不會聯系任何人他也覺得也沒有任何人會聯系他。
直到國慶七天假的第五天晚上十點多,紀媽媽在客廳接了個電話,“初就!找你的!”
紀初就一臉疑惑地走出去,顯然這缺心眼的孩子忘了自己把電話号碼給了出去。
“喂,你好,請問你是?”
電話對面的人似乎笑了一笑,随後馬上假裝兇神惡煞,“我找紀初就。”
“我就是。”紀初就皺了皺眉。
“明天下午兩點在學校門口見,不來的話你自己看着辦吧。”
紀初就依舊是雲裡霧裡,“去學校幹什麼?”
對面的人終于繃不住了,一下子洩氣,用自己真實的聲音說:“當然是一起去玩啊,然後聚餐。”
紀初就這下子聽明白了,“阮尋啊,我還想是誰的聲音那麼難聽。”
“我可去你的吧,走不走?”阮尋笑罵道。
紀初就猶豫了一下,問:“都有誰啊?”
“能有誰你不知道嗎?快走嘛~”阮尋拉長了尾音。
“那好吧……”紀初就還沒說完,隻聽見阮尋低聲歡呼,然後挂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