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瀝在旁卻看到了。
“你還有林薔的微信?”呼吸就拂在耳後。
手上不自覺一抖,險些按錯了鍵,打出去視頻電話。
這一驚不得了,手機直接滑飛了出去,蹦到沈竹瀝腳下。
他彎腰撿起來,屏幕上跟林薔寥寥無幾的聊天記錄明敞着。
沈竹瀝别眉,神色不悅。
“你怎麼還看人家信息啊。”桑枝埋怨着想拿回手機,被他擡手一擋,抵了回去。
湊得近,索性看全了。
沈竹瀝仗着身高優勢,把屏幕舉高,三兩下了然。
屏幕上的信息最後被他滑停在一串圖片上——年少時候的他自己和林薔在學校諸多的同框。
雖然看得出來是偷拍,可是畫面中的兩個人,俊男靓女,很般配。
下面跟着一句茶言茶語:不小心發錯了,撤回不了呢。
桑枝不搶了,視線從屏幕上挪開,眨了眨眼睛,視線茫然落向漸沉的夜。
酸澀感一瞬達到頂峰。
奇怪的是,這組照片她先前就見過。林薔假裝錯發,實則炫耀發過來的時候,她并沒有這種感覺。可是現在,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受,胸口悶得慌。
可她卻不想當着沈竹瀝的面表現出來。
要怎麼說,難道是吃醋嗎?
這個詞從心底冒出來,桑枝心一揪。
她雖然年紀小,但是不想讓他覺得她像大多十幾歲小女孩一樣無理無腦。照片是有人有目的性發來的,而且照片上的人甚至連一張合影都算不上,最多是那個她插不進的年代,屬于他們之間獨特的一份青春回憶而已。
從哪種情況來看,她都表現得坦然些,至少不應該在他面前别扭。
桑枝打算把手機收起來,前面的路也不多,很快就能到家了。
她抓住手機,微一用力,那頭卻不動,又使了點力氣,沈竹瀝仍是不松手。
“你幹嘛啊?”
沈竹瀝眼神沉沉,握着手機,視線低垂。
空氣裡一瞬很安靜,桑枝疑惑地看向他。
下一秒,沈竹瀝臂一擡,揚起手機,45°角斜對着兩個人,屏幕裡映出兩人的面孔。
桑枝下意識往後躲,後背傳來力道反将她往懷裡收緊,手上的力氣很大。
小姑娘的腰盈盈一握,隻有窄窄一圈。
“看鏡頭。”沈竹瀝啞聲。
桑枝還偏着頭,那邊快門已經“咔嚓”按下,照片裡隻印出半張臉。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桑枝氣得臉通紅。
從來沒有見過誰要跟女孩子拍合影,這麼粗暴的。
沈竹瀝卻半點沒覺得自己行為有什麼不妥,頭靠近,身體微微拱起,跟她的身高距離拉近。
在快門聲再次落下之前,桑枝擺正表情,對着鏡頭甜甜一笑。
“這才像樣。”沈竹瀝笑了聲,又換了個角度,“再來。”
快門聲不絕于耳,一連拍了不知道多少張合影,越到後來越放肆。先是沈竹瀝捏桑枝的耳朵,後是桑枝掐沈竹瀝的鼻子,最後兩個人一起做各種詭怪奇葩的表情。
距離離得太近了,呼吸間都能聞見彼此身上的味道。
幹淨的、清冽的、煙草氣的。
甜軟的、清幽的、迷人的。
讓人忘不了的。
照片終于拍完,沈竹瀝握着手機,在林薔那個對話框裡拉人,點進加号,在列表裡上下劃了幾下,擰眉。
“你給我備注的什麼?”
桑枝臉一紅,萬萬想不到會這麼當場社死。
沈竹瀝在搜索框努力着,“沈”和“瀝”幾個字打進去毫無起色之後,他側眸看着她,擡手輸入了微信号的一串英文。
字母剛打出幾個,他的頭像便排在了第一,頂着三個大字:豬食貪
沈竹瀝唇角一彎,食指戳了下桑枝的臉頰,“你要不要解釋解釋?”
微涼的手指稍微給她拉回些理智,桑枝擠出一個生硬的微笑,“還不是您老人家自诩愛因斯坦……”
“哦。”沈竹瀝讀出那三個字,“所以還知道給我用諧音?用心良苦呵。”
桑枝靜靜地看着他,指尖蜷縮了一下,眨了眨眼,“可以給你改回來的。”
沈竹瀝氣笑,“我謝謝你哦。”
說吧,他長指在屏幕上一頓操作,拉了一個三人群,緊接着翻回相冊,把剛才拍的照片一股腦全選了進去。
他自己的手機便在兜裡響起長串的提示音。
想不到他們一會兒功夫拍了27張照片,小圈圈轉了半天才發完。
沈竹瀝等照片都傳了過去,繼續用桑枝的手機在群裡發信息。
【挂樹女喪屍:不小心發錯了,撤回不了呢。】完全林薔當時的語氣。
桑枝好奇他到底要幹什麼,全程注視着他操作,這會兒謎底揭曉,忍不住笑。
“你好幼稚哦。”
少女擡眸,眼尾彎着,臉上挂着嬌嬌切切的笑。
可是幼稚得她喜歡。
沈竹瀝肩膀輕顫,眉頭一挑,“我可非常小氣,睚眦必報。”
桑枝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下一秒,三人小群裡繼續彈出一條消息。
【挂樹女喪屍:我是沈竹瀝,不小心用錯手機了,換不回來了】
他可真行。
桑枝抿着唇笑,怕他再發,把手機奪了回來,這會兒他沒用力,手機還了回來。
沈竹瀝也掏出自己的手機,把新消息的提示點掉,進到三人小群。
桑枝心念一動,頭湊過來看,“我也要看看你給我備注的是什麼?”
沈竹瀝也不擋,由着她翻手機。
桑枝點了幾下,昵稱赫然映入眼簾,跟她想象得都不一樣。
“我為什麼叫枝九?”她想不明白。
她語調揚着,嗓音清甜,漆黑的睫毛上沾染了水汽,顯得眼睛濕軟,軟得他呼吸都滞了一下。
沈竹瀝垂眸看着她,黑瞳裡盛滿了溫柔,“你不是有個名嗎?桑枝灸。”
原來他也知道了那個中藥名。
桑枝悶悶地道,“哦。”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茬了。
沈竹瀝捧住她的臉,視線對準她的眼睛,喉結動了動,聲音很輕,卻字字落入她心上。
“所以我也找了個諧音,枝灸和枝九。”
他漆黑的瞳眸裡仿若一把烈火在燒,從嘴角到眉梢全是上揚的笑意。
墨色的天空中昏黃的路燈像金粉散下,他低下頭,靠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九又是久。”
他湊近,額頭挨在她的額前,鼻尖幾乎碰到一起。
“我想跟你長長久久。”
“桑枝,我能跟你長長久久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