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了嗎?”沈竹瀝問,聲音很溫柔。
桑枝老實搖頭,原本打算到學校後再買。
“那進去一起吃早飯。”
看他指的方向是學校裡面,桑枝側頭問:“去哪?”
三中的确有個小食堂,會集中時間供應早餐、午飯,還有晚自習前的小餐點之類,可是周末都不會營業。她不明白沈竹瀝指的是去哪吃?難道他上學那會兒小食堂周末也供應食物嗎?
沈竹瀝輕笑,“去藝術館。陳立忻他們都在,早飯買的多。”
原來是這樣啊……
不過立刻她就反應出這句話的關鍵,什麼叫陳立忻他們都在?
意思是“幻野”樂隊都來了嗎?
那是不是?
天啊!
少女心一顫,眼神剔透明亮。
看出來她想到了什麼,沈竹瀝垂眸笑,離她很近,笑聲低震,給了她很确定的答案。
“今天,‘幻野’樂隊都來了。”
*
藝術館成建的時間不長,隻有七八年左右,沈竹瀝在校的時候還沒有,位置坐落在校園西南角,距離今天的露天舞台很近。
滄北三中近幾年來以藝術為招生特色,藝術館内特意為報考美術、音樂兩類的藝考生做專業的教學輔導,聘請的老師專業,教學價格也比市場上野生培訓班合理很多,深受學生家長們青睐,口碑十分穩定。
藝術館的設計風格現代簡約,極具藝術氣息,是很有名的建築設計師周華的手筆。一樓館廳的建築師名單上主設計師名字赫然寫的就是周華。隻不過後來很久以後,桑枝才又發現在主設計師後面還有一排小字,分别是副設計師等等。
在這排名字最後面,雕刻的是,實習設計師助理:林薔。
林薔在設計這塊的确有天賦,同沈竹瀝一樣,站在哪裡算得上光芒耀眼的人。
每念及此,桑枝心中都有種自己不想承認的情緒。高考的時間迫近,可是她的目标卻依舊模糊。
藝術館四樓有個茶水亭,平時禁止學生入内,是校領導接待一些藝術家,或者洽談一些校企合作等事務使用。“幻野”排練完走場以後,就到這裡休息。
逼近門口便已能聽見裡面言談做歡。
随着沈竹瀝推門而入,桑枝看清了裡面的幾個人。
田唯跟陳立忻照例連體坐在一起,兩個人一大早就在剝碧根果,相互投喂。阿楠支着他的寶貝貝斯坐在對面,生無可戀地當燈泡。幾個人聞聲全都看向門邊。
沈竹瀝掃了眼茶幾上他們吃剩的早晨塑料袋,剝完的碎蛋殼,皺眉上前,抽了張紙巾,将一桌狼藉掃入垃圾桶。
接着又抽出兩張濕巾,把茶幾擦了個透亮。
作罷,直起身冷眼掃向陳立忻,“早飯都被你們吃完了?”
陳立忻先是被他擦桌子的動作吓到,現在又被這涼飕飕的眼神驚得差點把碧根果殼咽進去,喉嚨卡了又卡,半天沒發出聲音。
還是阿楠救場,指着微波爐說,“都給你們留着呢。”
沈竹瀝眼神一凜,從微波爐裡端出食物。
包子和豆漿還是熱的,雞蛋和飯團已經涼了。
他把包子和豆漿拿出來,眼底全是柔色,轉身向剛坐下的桑枝問,“包子和豆漿你吃嗎?還有雞蛋和飯團我要再熱熱。”
小姑娘認真想了下,“我吃雞蛋和飯團吧。”
沈竹瀝笑道:“那你得等一下。”
一屋無聲,隻剩下微波爐嗡嗡工作的聲音。
田唯嘴角含着笑,阿楠鈍感力十足,沒看出什麼來。肖聖聖從進屋沈竹瀝摘掉口罩的一霎,人就已經神志不在線了。
陳立忻抓着田唯的手放在大腿上,低聲驚訝臉,“快點掐我一下,是我還沒睡醒,還是沈竹瀝這個人被宇宙外星生物置換了。現在面前這個還是真正的老沈嗎?啊?誰能告訴我!”
看得出他的精神和情感受到了雙重爆擊。
田唯很夠意思在他大腿彎猛掐一下。
伴着陳立忻的慘叫,熱乎乎的飯團從微波爐裡冒着白霧出來了。
沈竹瀝把飯團湊到唇邊吹了吹,遞給桑枝,“小心燙。”
陳立忻對着田唯直“啧”嘴,“你看看人家。”
嘴上是羨慕,語氣說出來卻是“你看老沈也有今天”,“哈哈哈老天開眼了”,“哈哈哈一物降一物”。
“……”田唯沒搭理他那二百五的熊樣,目光在沈竹瀝和桑枝身上轉了轉,輕笑,“小桑枝,我是不是要改口了?”
桑枝咬着飯團的動作一頓,低頭,紅暈像雪地裡的落梅花爬上臉頰,沒吱聲。
“叫嫂子咯。”陳立忻起哄。
桑枝臉更燙了,再怎麼大膽也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對這種情況怎麼都是害羞的,心怦怦跳到不行。
沈竹瀝唇角不自覺地翹着,臉一别,語氣卻極兇,“你們幾個别亂鬧。”
“看吧,看吧!”陳立忻轉頭向田唯抱怨,“這就護上了。”
說罷,陳立忻長歎一聲,“蒼天啊,開眼了,想不到拽天怼地的沈爺,有朝一日也有被人制住的一天。”
桑枝紅着臉,偷偷用餘光看沈竹瀝。
他靠在窗邊,軟呢帽摘了,黑發筆挺,目光也正看着她。
沈竹瀝一雙眼黑沉,眸裡似淬滿星光,唇微翹着,眼眼痞壞,語氣卻極軟,“我願意。”
為你沉浮。
是我心甘情願。
*
磨蹭到差不多七點半,桑枝收到許峰的信息,喊她去舞台上最後排演一遍,找找正式上場的感覺。
校慶九點鐘正式開幕,有節目表演的學生們這個點也已經陸續到場了,紛紛在藝術館一樓進來服裝更換、化妝等活動。“幻野”樂隊現在不能提前露面,仍舊待在四樓。桑枝帶着肖聖聖一起先一步去一樓跟許峰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