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謝之每天接送彭曉佳上下學,在彭大軍和姜秀麗那是過了明路的,畢竟就住在隔壁,天天一起出門回家,哪有那麼巧,長此以往就算彭大軍沒發現,鄰裡鄰居也都能知道。
謝之察覺到和他打招呼的鄰居眼神有點不太對,當天就在彭家的飯桌上主動和彭大軍過下明路。
上下班順路啊,小孩子一個人走看着不放心啊,謝之是免費的勞動力,雖然理由的說服力不強,但謝之表情真誠,又已經和彭家混熟了,謝之每次到彭家吃飯就拎着東西,這副上趕着的樣子,彭大軍哈哈笑着就說好,這樣也不怕旁人再說什麼。
不過如今又要帶着彭曉佳晚回家就有些麻煩了,畢竟謝之是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送小姑娘上下學還能是好心,拽着小姑娘在外面像什麼事。
隻是再麻煩也得說,讓彭曉佳訓練的事不能讓步,本市已經被謝之跑的差不多了,短時間内很難再賺舉報的獎金,他得趕在錢徹底花完前出門一趟,最不放心的就是彭曉佳。
謝之每天都四處跑,給自己編了個推銷員的工作維護形象,和彭大軍說的理由是老闆送給他合作商的免費券,武館都是小孩子,彭曉佳去正合适,還專門拿了武館的傳單和扣課時的抵用券給彭大軍看。
彭大軍的反應很奇怪,陰陽怪氣地說:“你願意送曉佳去武館學是好事。”
“碰巧了而已,誰讓我就和彭叔關系好呢,當然要給曉佳。”謝之一本正經地說。
彭大軍呵笑了下,破天荒的要給謝之倒酒。
“來,陪叔喝一杯。”
“我不會喝,好酒給我都浪費了。”謝之把手壓在杯口處要擋。
為了給彭大軍順毛,謝之買酒很下本錢,都是彭大軍舍不得買的好酒,以往謝之說不會喝,用茶水飲料陪着,彭大軍也樂意好酒都進了他的肚子。
彭大軍不酗酒,但每頓飯都離不開酒,經常自得的說他是小酌。
不過這次彭大軍也不知是那根筋搭錯了,不顧謝之的拒絕,非要給他倒一杯。
“怎麼,你不給我面子?”彭大軍陰沉下臉,“哪有什麼會不會,秀麗都能喝,難道你和我關系好隻是說說!”
謝之擡眼撇了下彭大軍,然後移開手。
“行。”謝之主動敬了彭大軍一杯。
彭曉佳緊張的看向喝酒的謝之,由于彭大軍大多數發脾氣的時候都帶着酒氣,小姑娘總覺得酒裡有毒,喝了就會把人變個樣。
謝之喝完後看起來沒什麼變化,近來在外面跑得曬黑許多的膚色也顯不出紅。彭大軍還笑謝之是天生的海量,就該多喝,還是謝之開玩笑說‘喝慣了就該舍不得把好酒送來給彭叔了’,彭大軍才消停些,沒再勸酒。
總之彭曉佳每天放學去武館的事就這麼定了,謝之還以為這樣就在彭家過了那關,兩三天後才明白彭大軍想的什麼。
那天謝之晚上沒去彭家,和彭曉佳在樓道裡分别。
彭大軍上次打姜秀麗時把腰閃了,即便謝之正骨一下子都把他治好了,但他依舊覺得使力氣的時候總有些不對勁,仿佛腰那岔了口氣兒。
在姜秀麗的精心照顧下,彭大軍倒連給了姜秀麗很多天的好臉色。
不過晚飯的時候,姜秀麗不小心把菜炒糊了,彭大軍看見帶着黑糊的一盤菜,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
“你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腦子,好好的菜能被你炒成這樣,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這怒火來的突然,讓正端着碗飯走出廚房的姜秀麗笑容将在臉上。
“我……再重新抄一份?”姜秀麗斟酌地問。
彭大軍繼續吼道:“炒什麼炒,都不夠你浪費的。把飯快給我拿來,想餓死我啊!”
姜秀麗快步将飯碗放到彭大軍面前,還把筷子擺在一旁,服務态度好到就差給彭大軍喂飯了。
長期的暴力環境下養成了姜秀麗獨特的生存本能,隻要她足夠溫順,彭大軍的怒火就能緩和一些。
但即便姜秀麗做足了姿态,吃到一半時她又不知怎麼惹怒了對方,飯桌直接被彭大軍掀了。
打是沒打的,彭大軍怕閃了自己的腰,掀桌子都是坐着,然後橫眉豎眼的讓姜秀麗收拾。
彭曉佳回家的時候,姜秀麗正在将重新做好的飯菜端上桌。
她放學就跟着謝之去武館,彭大軍又不是能等她吃飯的人,謝之幹脆又帶彭曉佳吃了晚飯,然後彭曉佳回家再稍微吃點剩菜剩飯,即不至于惹怒彭大軍,也不會真的餓到她。
平時彭曉佳到家的時候桌上就隻剩下剩菜剩飯了,但今天她爸媽怎麼還在。
“曉佳,快過來一起吃吧。”姜秀麗對彭曉佳說道,随後語氣又變得有些埋怨,“你這孩子是不是都跑野了。”
彭曉佳攥着書包肩帶的手一抖。
果然彭大軍的視線看過來,冷哼道:“可不跑野了,姑娘就是給别人家生的,這才多大,就開始向外了。”
彭曉佳将書包放回陽台,然後到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做好。
如今彭曉佳依舊害怕彭大軍,但沒以前那麼怕了,因為她知道能讓她安心的人就住在隔壁,如果她害怕了,可以躲過去。
隻是彭曉佳輕易不會去隔壁,脖子上挂着謝之給她的鑰匙也從沒用過。
無論謝之怎麼輕描淡寫的将彭曉佳的一切大包大攬,仿佛就該這樣,彭曉佳并沒有接受的心安理得。
努力以後報答之陽哥哥,平時盡量不給之陽哥哥添麻煩。
彭曉佳不想當個累贅。
姜秀麗給彭曉佳盛好飯,彭曉佳就就埋頭開始吃。
彭大軍橫了彭曉佳一眼,“怎麼不說話,爸說的你不愛聽了?”
“沒有。”彭曉佳低低的回。
她還以為彭大軍要打她,以往剛才的話就是要打她的征兆。
不過這次彭大軍卻拿出來要談心的架勢。
“别不愛聽,我是你爸,能不為了你好嗎,以前打你是因為你小不懂事,不打怎麼教,現在你大了,要長成大姑娘了,爸不會再對你動手。”
彭曉佳稍稍擡起頭,有些不信。
彭大軍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喝了杯酒後長歎一聲。
“姑娘大了啊,再過幾年,就該嫁人了。”
嫁人對彭曉佳來說非常遙遠,這個年齡的孩子步入青春期,雖說青春開始萌動,但一切都是朦胧美好的,不摻雜任何世俗。
彭曉佳由于自小就遭受彭大軍的虐待,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敏感多思,但真正大人懂得那些,她卻不懂。
因此彭曉佳隻當彭大軍又抽風了,就像以前彭大軍好好的忽然就臉紅脖子粗的發怒打人一般。反正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唯一聽進去的就是她要長大了。
長大好啊,長大可以自己賺錢,離開這個家。
彭大軍見彭曉佳沒什麼反應,也有些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