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好的,同事們都照顧我。”
梅茹小心翼翼地伸了手,最終卻隻輕輕拍了拍郎月慈被蓋住的腿,她說:“小慈,其實今早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在擔心的同時,又有那麼一點開心。媽還年輕,還能照顧你,你不用覺得麻煩。”
早起時郎月慈身體依舊不舒服,甚至比前一天還要難受。撐着洗漱完之後,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沒辦法去上班,于是就請了假。
原本是想再歇一歇就起床的,但止不住的眩暈和無處不在的疼痛讓他無法挪動,甚至虛弱得連擡手都費勁。
黎嬴和武甯出差要下周才能回來,所以,即便郎月慈心中不願,最終還是給母親打去了電話。
“媽,别這麼說。”郎月慈靠在床頭,輕聲回道。
“原本以為熬過冬天你就會好些,怎麼開了春還會這麼難受?”梅茹心疼不已,“要不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去也就是那麼回事。查不出來具體毛病的就都是後遺症。”郎月慈糊弄道,“我就是這段時間累着了,休息一天就好了。”
“你工作别玩命——”
郎月慈打斷道:“媽,我不會調崗的。”
“我……我沒那意思。”梅茹連忙解釋道,“媽真沒那個意思。媽知道你喜歡現在的工作,也知道你不會放棄。小慈,你放心,當年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媽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幹擾你的工作。”
郎月慈看着母親的神情,輕歎一聲,說:“過去的事情,不提了。”
“别歎氣,會把好運氣歎走的。”梅茹向前湊了湊,這次終于是觸碰到了郎月慈。她擡起手輕輕撫過郎月慈的額頭和眉眼:“小慈。多笑笑,像剛才那樣就很好。”
“嗯。”郎月慈沒忍住皺了下眉,低聲道,“幫我倒杯水吧,我吃藥。”
“好。”梅茹收回手,“我去給你拿,坐着别動啊!”
看着郎月慈把藥服下,梅茹說道:“這止疼藥都快吃成常規藥了,身體怎麼受得了。”
“也沒有每天都吃。”郎月慈主動握住了母親的手,“媽,您放心,我真的隻是這幾天累着了。最近有個案子,省廳特意從北京請了專家過來協助,就這個陣仗,我想偷懶也不可能。”
“你才不會偷懶呢。”梅茹終于露出了笑容,“别看你人現在在家裡,心肯定早就飛到案子上了。也是怪這個天氣,要是不陰天,你也不會這麼難受。”
“老天爺又背鍋了。”郎月慈扯了個安慰的微笑,“好了媽,我歇會兒,您也别忙了。”
“嗯,我不打擾你。你歇着吧,我就在客廳,有事你叫我。”
母親離開卧室後,郎月慈重新拿起手機,又把那視頻看了一遍,接着點開另一個對話框,回複道:【嗯,今天不太舒服。抱歉沒能給你同步案情。】
施也:【不用抱歉,我回來再跟進也是一樣的。你一個人嗎?需不需要幫忙?】
【謝謝,不用,家人在。】
【那你好好休息~】
關閉對話,郎月慈又打開了另一個軟件,觀心的賬号發布了新的科普内容。
“今天再講一講軀體化……”
一篇千餘字的科普文章,最後仍舊是以熟悉的句子結尾。郎月慈認真讀完,又翻看起了評論區。
有粉絲在評論區說“今天在觀老師這裡确診了軀體化”後面配了個狗頭emoji。
觀心回複了那一條:“通過表情包來推斷,這位朋友應該是在開玩笑。但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借這條評論補充一下。有以上我提到的症狀,不代表就是軀體化;被确診了軀體化,也不代表以上症狀都會有。科普隻是科普,不要過度對号入座,如果感覺身體不适,或懷疑自己可能出現軀體化的征兆,請線下就醫,尋求專業醫生的幫助。”
發評論的貼主跟着回複了一條:“觀老師說的沒錯,我是開玩笑的!狗頭保命~我确實是已經确診了軀體化,有診斷證明!大家聽觀老師的話!覺得不舒服要去看病啊!”
郎月慈繼續翻看下去,一條條的都是在說确診軀體化以及那些博文裡沒提到的症狀。怎麼現在有病的這麼多……郎月慈揉了揉酸脹的額頭,放下了手機。
身體上的疼痛逐漸被藥物緩解,郎月慈也在附帶的鎮靜作用下漸漸睡去。夢中光怪陸離,場景模糊失真,睡夢之中的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于是瘋狂逃離,逃離那些向他襲來的過往記憶。
腳下一沉,身體不由自主地抽動,而後睜開眼。
在确認周圍環境之後,郎月慈緩了會兒神,才慢慢坐起來。床頭的時鐘安靜地跳動着,郎月慈打開燈,不确認般又看了一眼。
【03:58】
從下午睡到了晚上,倒是難得地睡足了,隻是醒來的時間略顯尴尬。
床頭燈的底座上貼了張便利貼,是母親的字——
“看你睡得熟,就不吵你了。給你包了餃子凍在冰箱裡,醒來餓了自己煮吧。照顧好自己。”
知道自己的手機從來不靜音,怕鈴聲吵醒自己,所以母親才用原始的手寫字條的方式留下話。可是母親越是這樣小心翼翼,郎月慈心裡就越難受。明明誰都沒有錯,明明都是在為對方好,也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卻最終變得客氣生疏。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當時鐘上顯示的數字勉強可以歸為“早起”的時候,郎月慈才有了動作。起床洗漱完,走去廚房,先給自己做了杯咖啡,然後從冷凍層裡拿出餃子。
餃子剛剛下鍋,工作手機獨特的通知音就響了起來,郎月慈拿過手機點開消息,是馬博發來的:
【視頻中查到杜君衡曾在案發當日淩晨2:21進入單元門,2:48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