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聞言訝異,重新打起精神以目光梭巡了一番,很快發現了這間房的不同之處——這間房,居然有一扇緊閉着的窗戶,而那窗戶後竟透進了些許微弱而昏暗的光亮來。
***
“好歹是出來了,不用在裡頭爬那些爬不完的樓梯了。”
寒天一腳踩在地面某種動物的腿骨上,叉着腰望着四周感歎,“我看此處更不像是能找到活人的地方。”
二人身後是一間窗戶破碎的小樓,面前是成片的墓碑與叢生的雜草,雜草間白骨累累,粗看吓人,細看卻都是些動物的屍骨。
這破碎的窗戶,自然是寒天的手筆。
風無禦彎下腰,用手擦拭了一下墓碑上的塵土,盯着上面的文字細看了一會兒。
“寫了什麼?”寒天在他背後問。
風無禦搖了搖頭,直起身來:“這是北地古語,不過用字生僻,我認得不全,隻能看出大概是些尋常碑文。”
“北地古語?”寒天略感意外,“傳說用北地古語的那個北地天洲,早在數千年前就因大能相争而分崩離析,難道這張老頭和這些村民都是北地天洲人氏的後代?”
風無禦道:“倒也不無可能。”
寒天好奇道:“北地古語失傳已久,我隻聽聞一些從北地天洲遺留下來的高深心法卷冊上還能見到這些文字,你是如何認得?”
風無禦笑了笑,也不解釋,隻說:“自有一番機緣。”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寒天挑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轉而在周圍走動觀察起來。
此處的天空是暗灰色的,不似白晝也不似夜晚,猶如紙張上洇開幹涸的墨漬凝滞不動,周遭的一切也像是在一副塵封的畫卷中,了無生氣。
這堆墓碑看不出什麼異樣,倒是雜亂無章的草叢裡,依稀掩着一條小徑。
二人順着小徑往前走了一段,穿過形形色色高矮不一的墓碑,眼前的地面逐漸更為荒蕪開闊起來。
這條小徑也逐漸變寬,成了石子鋪就的道路。
形态各異的大型石堆零星壘起在四周,每一座石堆頂上都能看到不同動物的顱骨,石塊上凝滞着扭曲的深褐色痕迹,而石堆底下的地面上則圍繞擺放着大大小小的石制器皿。
走近幾步,寒天蹲下身去,随手拿起一隻敞口矮壺打量起來。
在她沒有看到的背後,石堆頂上的像是山羊頭顱一樣的白骨,似乎微微移動了一下,空洞洞的眼眶若有似無地對住了她。
風無禦站在一旁擡起眼角,淡淡瞥了一眼那隻山羊頭顱,複又收回視線,問:“可看出什麼了?”
寒天提着矮壺站起身來,一臉嫌棄道:“這壺裡髒得很,大概都是陳年血迹,不過外頭倒是刻着些字,我瞧着也像是那北地古語,你看看?”
風無禦接過,轉着壺身看了一圈,點頭道:“不錯,是北地古語,是些尋常的禱祝詞。”
“求的是什麼?”
“子孫興旺,後代延綿。”
風無禦蹲下身,将矮壺放了回去,順便将周遭的幾件器皿也端詳了一番,伸手點在其中一隻四耳罐上,“除此以外,還有一種,求的是消災解厄,祛疾祛病。”
不難猜測,這裡多半是一處祭祀之地。
寒天想象着這裡舉行祭祀時的場景,有人将動物的頭顱砍下,放置在一座又一座石堆頂部,鮮血從上方蜿蜒着流淌下來,流入下方的各色容器中。
“若是祭祀,總該有祭台才是。”
四周開闊,為了行動方便,寒天解開了她與風無禦手上的發帶,還給了對方。
她繞着幾座附近的石堆查看了一番,基本都大同小異。回頭正要喊風無禦,卻見對方仍站在剛開始的那座石堆旁,手上拿着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