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仿佛都被那靜谧而扭曲的火焰燃燒起來。

寒天一時忘了要勸說風無禦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問：“他這是在做什麼？”

風無禦淡淡一笑：“想要奪舍，自然要露出他的魂體真身。”

當十二隻頭顱化為灰燼，黑色火焰完全散去，一道不再佝偻的身影出現在了半空。

“張老頭”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面容陰鸷的年輕男子，他壓低着眉眼居高臨下地看着風無禦，嘴角輕咧着，宛如一條毒蛇吐出了蛇信。

風無禦與他對視片刻，突然“咦”了一聲。

對方卻沒有在乎他的反應，隻是在空中伸手一抓，風無禦整個人便離開了地面。

兩個人在空中遙遙相對，下一刻，“張老頭”手中鑽出了數道若隐若現的黑色細線，緩緩遊走着圍繞住了風無禦的四肢和頸項。

細線一圈圈收緊，接着沒入了風無禦的皮膚。

風無禦身子輕輕一震，臉上雖然帶着笑意，嘴角卻有鮮血流了出來。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已發不出聲音。

“張老頭” 深吸一口氣，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閉上了雙眼。他的身體開始漸漸有了虛化的迹象，手中細線發出越來越幽暗的光澤。

利刃破空之聲傳到他耳邊時，泛着雪亮劍芒的劍刃已從他胸口穿出了半截。

黑色細線被剩餘的劍氣斬斷，風無禦整個人一松，從高空墜落下來，狠狠摔在了地上。

“唔……”風無禦眼神有些渙散，又吐出一口血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出了内傷。

寒天仍站在原地，涼飕飕道：“抱歉啊，我人動不了，接不住你。”

“張老頭”被九錢當胸貫穿，陰着臉色睜開眼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穿出的劍刃，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隻看着寒天道：“何必作此無謂之舉。我答應你，一旦出去了，你隻需替我尋來合适的身體，我就從你這位同伴身上離開。”

“你以為，我會信？”寒天面無表情。

“不信又如何？徒勞掙紮，不過也是僵局。我若出不去，你們更别想。”

“是麼。”寒天的聲音輕而緩，眼眸變得一片漆黑。

“張老頭”與她對視，不知為何心頭湧起一陣寒意。

眼前的女子，似乎像是換了一個人。

寒天漆黑的瞳孔中似是亮起了兩點紅色的星芒，她沒有開口，聲音卻仿佛在“張老頭”腦海乃至神魂中響起：

“罷了，便讓我再試試這一招。”

話音落下，“張老頭”突然感到了一陣劇烈的痛意從被長劍貫穿的地方開始蔓延。

不可能，這是他的魂體，怎麼可能感到被尋常兵器傷到的痛苦！

魂體……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再一次看向胸前劍刃——

那把看起來原本十分尋常的玄色鐵劍此刻正泛着妖冶的紅光。這些紅光在劍身上蔓溢開來，帶着極緻的寒意，一道道穿過他的身體。

他發出一聲慘叫。

是他的神魂，他的神魂正在被這柄劍——

不，在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撥弄。

他整個人似乎再也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地飛落到了寒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