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何不重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師叔,收徒并非兒戲……”
封玄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你勸我收徒勸得我快耳旁生繭,如今豈不是如你所願?”
何不重瞄了眼尚處于震驚中的寒天,壓低聲音對封玄道:“我是勸你收徒不假,可你收的這、這……”他搜腸刮肚了一番,終于找出了委婉的說辭,“難道你是看上了她手腳勤快、喂魚利索?”
雖在震驚但是耳朵裡一個字沒少聽的寒天:“……”
“她?手腳勤快?”封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看向寒天。
正微微擡頭與他對上了視線的寒天,再次如霜打茄子一般低下頭去。
見封玄一臉不置可否的微笑,何不重更是疑惑,“如若不然,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之前你連白墨那般有天分的弟子都看不上,如今卻收了她,可是她有何特殊之處?”
邊說着,何不重邊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寒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東流宗宗主威壓驚人,一股沉厚靈力自寒天頭頂灌入,沖入她全身筋脈。
寒天來到這個世界後,潛意識裡仍是将這裡當作一個充滿着新奇之物的遊戲世界,這還是她頭一次直面這個世界中毋庸置疑的強者的威勢。
她整個人無法動彈,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卻在她的身體裡霸道遊走,像是瀑布攜着千鈞之力從頭到腳沖刷而下。
仿佛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響動——那是隔着她與這個世界間的玻璃罩子轟然碎裂,來自真實的這個世界的刺骨狂風呼嘯着席卷了她。
雖然知道何不重絕無惡意,但是一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恐慌還是将寒天的心髒攥緊了。
正當她承受不住,腿一軟就要往地上跪去時,灌注于體内的霸道靈力被一股輕柔和緩的力道推了出去,連帶着将她也托住了。
封玄笑道:“宗主手下留情。”
何不重看了他一眼,擡起手捋了捋白須,轉而嚴肅着臉告誡寒天:“今日你可得了天大機緣,但是修煉一途沒有捷徑,尤其是如你這般資質,往後更不可輕易心生妄念。”
她能有什麼妄念?
寒天一邊站穩了身體,一邊裝作聽懂了的模樣低頭行禮:“多謝宗主教誨,弟子必然銘記于心。”
何不重顯然仍是有些糾結,又對封玄道:“你隻收過秋霄那一個徒弟,他與旁人自是兩樣,說起來你恐怕是沒有多少傳授普通弟子——尤其是她這麼普通的弟子的經驗,或者先将她送到……”
“宗主,”封玄打斷了他,“大典祈禮快要開始了,不如先行移步?”
寒天也擡起了頭,一臉純善地看向何不重,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眼神竟與封玄如出一轍。
何不重被這師徒兩人十分澄澈的目光所包圍,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像是被嫌棄了。
……一定是錯覺。
他咳嗽一聲,擺袖負手,背過身去,隻留下一句“莫錯過拜師之儀”,就轉瞬化作殘影飄然遠去。
隻剩下了兩個人,寒天悄悄擡起眼皮用餘光向旁邊看去,隻見封玄也正側頭向她看來。
“習水大典三日後結束,屆時所有長老都在,若有收徒者會行統一拜師之儀。”封玄向她解釋了一句,然後笑了笑,“你我不必拘此虛禮,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師父了。”
寒天一聲“師父”到了嘴邊卻叫不出口,問出了和何不重一樣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收我為徒?”
若有其他弟子在此,怕是要痛罵她不知好歹了。
封玄倒是不在意,語氣随意:“看你順眼。”
“……”她還能說什麼?
封玄這才想起問她:“你叫什麼?”
“寒天。”
封玄點了點頭。
“走吧。”他輕輕揚起下巴,“你是還要去送東西麼?”
寒天這才想起自己拎在手裡一直沒有放下的食盒,如夢方醒,“哦對,内門的關裘師兄托我将這些酒送到溪亭長老那。”
“然後你在這裡喂起了魚?”
寒天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下好了,繞了一圈,摸魚又被抓包了。
封玄勾起嘴角笑了笑,卻沒有深究,轉而問:“你認得溪亭長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