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一沉，一點冰涼貼上了她的頸側。

一道人影從窄巷的陰影處走了出來，持劍之手往前一送，劍刃立刻割破了她頸上一層油皮。

“你、是你……”少女驚疑不定，一動不動，“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不去尋你哥哥——啊！你想做什麼！”

一絲鮮血從她頸間流了下來。

寒天不錯眼地仔仔細細地看着眼前之人，不由感歎：“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

寒天不知為何感到有些意興闌珊。

把劍從對方脖子上移開了點，她輕聲開口：“好久不見了，華大小姐。”

對方驟然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她，整個人顫抖起來，“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寒天淡然道，“青虹山莊的大小姐，華鴛蘭。”

被叫出了名字，華鴛蘭渾身一震，眼中露出兇光又被壓抑下去，強作鎮定道：“認識又怎麼樣？怎麼，你想除魔衛道？”

她看出了寒天把劍擱在她脖子上卻沒有立刻下手，顯然未動殺機。

“魔？”寒天打量了華鴛蘭一眼，“你是嗎？”

“我呸！”話頭是她自己帶的，但是被寒天一反問，華鴛蘭像是被戳中了痛處，恨恨道，“若我青虹山莊當真是魔門邪派，當年豈能被你們如此輕易覆滅！你們這群自诩……”

“打住。”寒天決定換個話題，“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告訴我，你那個樓主是如何能進天狗閣的？我兄長臉上面具又是怎麼回事？”

華鴛蘭正想冷笑，頸項上尖銳的觸感似乎又壓近了一分，那陡然被寒天勾出的曾經的脾性頓時又埋了回去，披回了忍氣吞聲的皮囊：“都是買的。”

寒天問：“怎麼買？在哪買的？”

華鴛蘭剛要開口，頸上劍刃撤去，換做一隻手搭了上來。

“你說的話我不敢信。”寒天一手攬着她，一手将劍歸鞘，“帶路吧，華大小姐。”

這大小姐當年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和她不相上下的廢柴，如今她多少還劍術精進了些，想要壓制住對方倒不是難事。

華鴛蘭臉色難看，最終還是沒吭聲，被寒天半挾半推，随她走出了小巷。

出乎意料的是，寒天被她帶到了街市的入口。

“奇怪。”華鴛蘭指着入口處路邊的一尊石像小人，“之前我們一進來，這個石頭人就跑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去天狗閣，怎麼現在沒動靜了。”

這尊石像小人太矮小了，默默靠在街邊毫無存在感，寒天走進來時根本沒有察覺。

寒天狐疑地看着那石像，正想質疑華鴛蘭是不是在騙她的時候，石頭小人突然動了起來。

它舒展了下身體，磨磨蹭蹭走到了兩人面前，擡起頭道：“你們要去天狗閣？”

“是。”寒天頗有些奇怪，“為何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你不問我？”

石頭人道：“你看起來不像是能去得起的。”

寒天：“……”

華鴛蘭在邊上嗤笑出聲。

石頭人接着道：“天狗閣所競珍品，代價高昂，你們确定要去？”

又不是真的要去天狗閣消費，寒天渾不在意道：“要去。”

石頭人手中出現了兩朵紫色蓮花，與之前金蛇樓樓主腰間佩戴的一模一樣，“此乃濯月蓮，佩之可入天狗閣，五十靈石一朵。”

“……”不得不說這石頭人眼光毒辣，寒天這個全身上下加起來都湊不齊五十靈石的窮鬼，的确不值得它動彈詢問。

寒天沉默了一下，突然從懷中掏出一隻材質獨特的小盒子，舉在手中晃了晃。

“邪神雕像碎片，價值少說也有五百靈石，你收麼？”

石頭人搖頭：“這東西在我們這裡沒用。我隻收靈石。”說着說着聲音帶上了嫌棄，“唉，沒錢就别想去天狗閣了，别耽誤我做生意。”

“你……”寒天牙癢癢的，對着那石頭人圓潤的頭頂，腦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現出了一些違法亂紀的念頭。

“噢，這位公子！”石頭人突然拔高了音量，邁着短腿噌噌幾步擦過寒天與華鴛蘭，跑向二人身後，“公子可是要去天狗閣？”

背後，熟悉的帶着幾分冷傲的聲音響起：“你怎知我要去天狗閣？”

寒天轉過身，隻見雲師凜微微皺眉，低頭看向腳底的石頭小人。

雪亮的光芒從寒天眼中閃過，眼前的青年宛如一座ATM翩然下凡，渾身上下閃爍着金錢的芬芳。

“雲三公子。”她笑着走上前一步，喚來了雲師凜的注意，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将手中的盒子遞了出去，“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突然想起來，上輩子她前往靈磐院聽學時再度遇到雲師凜，對方還很大度地甩給了她一瓶價值不菲的丹藥。

“我不欠别人的。”他居高臨下地凝視了寒天一眼，“雲楚英的碎片，算你們找回的。況秋霄想賣我人情，怕是早料到了你也要來靈磐院吧。”

“可惜，我對照看廢物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