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其實不難猜測,以千年離火絲的形态,多半是煉化于織物或是柔軟的武器,而曲如胭恰是使鞭之人。
修行之人的本命武器十分重要,若是能遇到非常合适的升級材料,别說是傾家蕩産,就是殺人放火也有人幹得出來。
寒天不由想起了一個人——如雲師凜那厮,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有見過他不背着寶貝孤日弓招搖過市的樣子,她甚至一度懷疑對方是不是睡覺時也要把弓捂在同一床被子裡。
也難怪上輩子不得已用孤日弓替她擋下一擊後,雲師凜瞪視過來的毒辣目光仿佛要将她淩遲了……
寒天撐着下巴的手突然僵住了。
記憶中的片段在腦海閃回——
燃着熾焰的長弓,正面迎上了勢不可擋傾山倒海而來的威壓,刺目的光線令她瞬時眼前發白……一聲铮然崩裂的顫音自耳畔劃過……
之後的太多事情攫取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忘了目光掠過之時,映入眼簾的孤日弓黯淡的焰澤,和淡到發白的弓弦的虛影。
孤日弓在那時損壞了?
不過今日見到雲師凜的時候,他背上背着的弓顯然是完好如初的模樣,想來傾雲氏之能,應當是已經修複好了。
“三樓北六……一萬靈石。”
許閣主的聲音打斷了寒天漫無邊際的神遊。
場内隐隐約約聽到了不少倒抽氣聲。
好……有錢的喊價作派。
寒天忍不住轉頭去看隔壁,心中帶着幾分幸災樂禍——也不知道曲如胭帶夠錢了沒,看樣子是遇上土豪要與她相争了。
曲如胭果然身影微僵,輕輕吐了口氣,片刻後嘩啦一陣聲響,似乎是将袖中靈石全都傾倒了出來。
“四樓南四,一萬五千。”
既然對方加價五千,她也便加價五千,顯然是為了不露怯,好讓人摸不清她的深淺。
然而很快,競争者幹脆利索地再一次大幅度擡高了價格。
“三樓北六,兩萬五千。”
整座天狗閣陷入了安靜之中。
寒天忍不住伸長了些脖子,三樓北六就在她所在位置的對側斜下方,可惜從上往下遙遙望去,隔着珠簾,隻能隐約看到半個人影。
隔壁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是曲如胭忍無可忍拍了一下桌面。
過了片刻,卻是許久沒有說話的風無禦的聲音響起:“這是……”
寒天聞聲偏過頭,隻見曲如胭的身影在屏風另一側站了起來,手中似乎拿着什麼東西,動作間滿是躊躇。
“三樓北六,兩萬五千。”許閣主第二次喊了價,待他喊到第三遍而依然沒有更高出價者,此物便将歸于最後出價之人。
這一聲仿佛催動了曲如胭,她深吸一口氣,似是下了不小的決心,将掌中之物翻手按在了身邊的蓮台中,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響。
不是靈石的聲音。
“哦?”許閣主在一樓瞬時感知到了什麼,笑了起來,“四樓南四,出價,摩蜃珠一枚,折約……三萬。如此加上,四樓南四便是出價四萬五千。”
雖說越到後面出場的物品越珍奇,但是四萬五千可說是刷新了整晚競拍的最高價,也遠遠超過了千年離火絲的價值。
兩壕相争,必有一傷,勝利者同時也将成為冤大頭。
滿耳嘩然議論之聲,許閣主也忍不住接了一句:“摩蜃珠之稀有,并不下于千年離火絲。這位貴客看樣子是對千年離火絲志在必得了。”
“這摩蜃珠,不是樓中至寶麼,你竟舍得?”耳邊傳來風無禦的說話聲,也問出了寒天此時心中所想。
曲如胭一甩袖轉身坐下,聲音猶帶幾分怒氣:“自然是舍不得!然而這千年離火絲畢竟于我用途更大,錯過了不知還哪裡能尋到……若不是對面那殺千刀的胡亂擡價,我身上的靈石也不多了,我何至于要補上這顆摩蜃珠!”
所以說,競拍也是一件很看運氣的事情。若是與你相争的人剛好是一個沖動的有錢人,很容易就會将一件物品價格擡高到不屬于它的高度——寒天作為一個打遊戲時的萬年黑鬼,對這種“要麼不出你裝備,出了你的裝備團裡必有土豪跟你需求沖突”的故事已經見怪不怪。
曲如胭看樣子也是運氣背得很,如今不得不傾家蕩産的才能拍下這段千年離火絲。
她長歎了一口氣,“不過,如今有了這千年離火絲,也不枉——”
“三樓北六,五萬。”
許閣主的聲音再次響起。
連曲如胭都尚在發懵,寒天突然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