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既不知道這井中到底暗藏了什麼玄機，也不知道如今展現在她面前的到底是曾經真實發生的碧落門往事，還是井主編織的幻象。

當務之急，她覺得還是先找到況秋霄比較保險。

***

萬萬沒有想到，況秋霄失憶了。

原本以為之前況秋霄是假裝在衆人面前與她不相識，沒想到他是真的在這井中受到了影響，完完全全地化作了碧落門門主最為得意的親傳弟子文千宸。

寒天私下尋到機會嘗試喚醒他，卻隻得到了這位千宸師兄十分矜貴且冷淡的一句“讓開”。

“……”雖然沒了記憶，但是仍然是本色出演。

除此以外，寒天還看到了楊楚楚。

她同樣也失去了一切意識，成為了碧落門中一名普通弟子。

當時一同被卷入的應當還有展平生等人，但是碧落門太大了，寒天尚且沒能遇到。

經過了幾日摸索，寒天的心不斷往下沉。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僥幸還保留着自我意識，但是若連況秋霄都在這井中受到了控制……不，也許不止是況秋霄……

她望着碧落門中來來去去的弟子。

這裡面有多少人，又是原本和況秋霄一起來查探北地天洲遺境中的這座井的呢？

作為極有可能是井中唯一的清醒者，寒天決定——先苟着看看。

自己幾斤幾兩她還是清楚的，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什麼大晚上的出去偷偷查看所謂的碧落門禁地？太危險了，要不得。

嗯……

雖然把秘密和線索藏在某個禁地裡這種事情很常見，但是她現在可不是在玩遊戲啊！

她一點也不想進去，一點也不。

……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為什麼會半夜夢遊，出現在了碧落門禁地中？！

森然的月光将禁地中無數把殘劍映照得有些扭曲，寒天震驚地發現自己一睜眼就站在劍陣最中央，雙足漸漸下陷，仿佛有什麼力量将她往地下拖去。

碧落門禁地的由來已不可考，隻聽說但凡進入者，都會被殘劍劍陣吸收，屍骨無存。

寒天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夢遊的習慣。

難道是井主察覺到了她的異常，将她在深更半夜抓了過來就地正法？

腳下的地面宛如流沙，已經吞噬到了她的膝蓋處。

寒天臉色發白，急忙運轉靈力對抗這股吞噬她的力量，但是絲毫不起作用。

她是真的要死了嗎？耳邊開始響起一聲重疊着一聲的混沌的笑聲，腦中混亂起來，光怪陸離的畫面來回交織。

“人……給你帶來了……”一道拉長的黑影在說話，聲音朦胧。

“确有其異處……”

“出去……答應我的事……”

寒天忍不住向那道黑影走去，想要聽得更真切一些。

走？

她這才發現自己能動了，但是四周昏暗，頭頂一片漆黑，唯有正前方亮着熒熒的光，那道黑色人影在邊上若隐若現。

有腐臭而怪異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寒天被刺激得幹嘔了一下。

黑影仿佛此前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聞聲一驚，隻來得及說了半句“為什麼讓她—— ”就戛然而止，整個影子倏然散去。

寂靜片刻，一道冰冷而空幽的女聲在這空間中響起。

“鼠輩。”

是在說那道黑影？但是剛才好像他們還在商量什麼？

“你，過來。”

這次寒天可以确定，現在這個冰冷的女聲是在跟自己說話。

她亦步亦趨地向前走了幾步，終于将光源看得更清晰了——那是一把巨大的、深深插在地面中的、泛着寒光的劍。

而那柄劍的上方，長着一顆女人的頭顱。

頭顱與劍身連接在一起，仿佛劍就是她的身軀。

頭皮在一瞬間發緊，寒天克制着沒有叫出聲，但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害怕？”那顆頭顱的眼睛半睜着，黑洞洞的眼珠對準了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