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過去一周,生活平靜無波瀾。
于是阮丹青開始為秋招做準備。
他想,褚世擇一定已讀了他的信。
既然無動于衷,那估計就是默認放他離開。
他們之間錢貨兩訖。
理論上,誰也不欠誰。
這時的阮丹青也過了剛回家的優待期,父母開始看他橫不是,豎不是,要他抓緊應屆生身份,快點自力更生。
奶奶一向寵慣他,搓着麻将牌說:“急什麼?乖寶在外國受盡洋人的氣,吃夠苦頭,回來先休息一陣子再——白闆,胡了!單吊财神!哈哈。”
他們家别墅蓋成三世同堂的格式。
爺爺奶奶住一樓,父母住二樓,他一個人住三樓,往上還有四五和頂樓,隻有每日晚飯固定坐在一起。
媽媽不高興地說:“男孩子長大總要曆練一下,不然一輩子寵在家裡麼?”
爸爸則問他:“考個公務員怎樣?喏,給你看好幾個崗位可以報名。不圖你大富大貴,平安就好。”經過一場兇險之極的金融危機,他看開許多。
爺爺建議:“做老師最好。為人師表,清清正正。”
“要是工作找不好我再考。”
他這樣說着,心裡在想,萬一褚世擇又搞些吓人的手段,他就去考個公務員!
但褚世擇并沒出現。
這種事就是這樣——雖然你不大樂意看到他,但他真的不來,你又覺得心裡老大不自在。
分得不明不白,便總覺得像不清不楚地留着點什麼。
所幸阮丹青回國後應酬多。
他算衣錦榮歸,每日樂呵呵和朋友們出去玩。
這天也是。
阮丹青姗姗來遲,咖啡店的一方角落,幾個朋友剛開了一局UNO牌。旁邊放兩盤小食,幾杯冰鎮飲品。
阮丹青火速加入戰鬥,不多時,氣氛逐漸稠熱,笑聲不斷。
年輕人坐一塊兒玩,最受歡迎的活動便是聊八卦。
“诶,阮丹青,你是不是知道一個瓜?”
“哪個?”
“我聽說你們那一圈赴美留學的學生裡,有個男的,疑似偷偷被人包/養?每日放學被勞斯萊斯專車接送。”
阮丹青心裡立時咯噔一下,問:“誰啊?”
幾人嘁嘁喳喳議論。
“沒說仔細。老闵那傳出來的。”
“他的話不大可信吧?他和女朋友分手時四處編造人壞話,以前真沒看出來他是個心胸狹隘的人。要是真有這回事,圈子那麼小,阮丹青一定也知道,是不是?”
阮丹青淡淡微笑:“沒聽說诶。”
衆人哈哈一笑,沒深究,又講下一個話題去了。
.
阮丹青在一科技公司覓得一份技術崗職位,專業對口,報酬優渥。
當時讀他這專業的人還頗少,所以找得很順利。
工作地點在上海。
是個體面工作,但,阮丹青還是被降級為二等孝子。
他申到租金便宜的人才公寓,興高采烈地搬入。
媽媽随搬家公司一道過來,看了一眼,難過地說:“芝麻大點的地方,怎麼住人?都轉不開身。”
阮丹青:“已經很好了啊!”
媽媽:“還沒有你在美國住的房間好。”
阮丹青哽住。
不的,媽媽。
那是撒謊的啊。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為了和父母視頻不露餡,急得不行,和褚世擇說:“能不能讓我回舊公寓一趟?……我哪有錢去旅遊,怎麼騙他們說我在酒店?”
最後,像情景劇似的,給他弄一角相似布置的背景,總歸是糊弄過去了。
阮丹青哄媽媽:“但是國内安全,好吃的也多,離家裡又近,周末下班我就回家陪你們吃飯。”
媽媽含淚點頭:“你好好上班,錢不夠就跟家裡說。”又說,“談戀愛的話,再多給你批準一些資金。”
阮丹青無語。
讀書時,媽媽并不樂見他戀愛,怕他年紀青青就成了孩子他爸;而現在呢,剛畢業,又念叨他可以開始找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