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世擇陡然想起年輕人時下愛說的一句話:
“我們曾在高朋滿座中,将隐晦愛意說到最盡興,可我隻看向他眼底,而千萬人歡呼什麼,我不關心。”
是從他家那幾個不愛學習的青少年的賬号簽名裡無意看到的。
當時看到,他隻感到頭疼。
現在,竟荒謬地覺得适合此刻時分。
燈光炙亮,如雷掌聲中,阮丹青隻是輕輕回望他一眼,這一瞬間,仿佛回到他們在船上邂逅的一眼。
自昨晚起橫亘在他心頭的不安消失了。
那一掬清水般的月光猶如落潮般,靜靜悄悄,在他的心,倏爾落到了底。
本來是沒空來的。
和阮丹青發消息時他還在世界另一端,出席某國際經濟峰會。與之相比,一個年輕小孩的大學畢業典禮隻能算一粒瑣屑。
但他莫名地無法棄之不顧,總想着,腦子自顧自想着,于是他問:「你的畢業典禮明日幾點開始?」
阮丹青是秒回:「您要來嗎?」
回得這麼快。
是等在手機邊上吧?
他們相處的這約兩年間,阮丹青是個極稱職的情人,除非特殊情況,總是答複迅速,遵從他的所有要求。
他據實以告:「不一定能趕上。」
對話框上方狀态斷續顯示:輸入中……
卻沒有發來消息。
是不是睡不着了?
褚世擇想,年輕小孩就是這樣,分不清輕重,天要塌了,對他們來說,至緊要的還是大人得參加他的各項典禮、儀式。
他擔心自己走不開,所以這不是特意把阮丹青喜愛的家人打包運去了嗎?
還不夠?
他隻好一結束會議,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但是。
當望見阮丹青看到自己時晶亮而帶笑意的眼睛,他又釋然地想,算了,麻煩就麻煩吧,小孩這麼高興。
不遠處,幾個來拍校慶的記者眼尖地在打量他,似乎在懷疑是不是認錯人,将攝像頭對過去。
褚世擇極少出鏡,他多看阮丹青兩眼。接着,轉身而走。
.
隔天傍晚。
褚世擇剛上飛機,收到阮丹青消息:「褚先生,我有事想與你說。」
「什麼事?」
「您什麼時候回來呢?」
「說不準。等我回來再說。」
阮丹青在機場送父母登機後,已被他一徑送到紐約曼哈頓區,一棟富麗堂皇的别墅,他的愛宅。
雖說他的房産很多,但這裡才算是他最住慣的,有許多年來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精心布置和個人珍藏。
先前也帶阮丹青來過兩回。
阮丹青什麼都不用操心,本人連同行李,一樣不落地送過來。
他早在等阮丹青畢業。
直接放在身邊,多麼方便,省得他跑來跑去。
至于工作,當然一應給安排好。
阮丹青願意,幹脆就進他公司上班;不願意的話,先住着,自己找也行,他随時可為其背書。
過兩天想起來,問了問,家中仆人告訴他,說阮丹青看樣子沒在找工作,每日看劇、看書和打遊戲。
褚世擇聽罷笑笑。
哦,不想工作也沒事。
他已經養了一堆不上班的親戚,不多阮丹青一個。
對他來說還更方便,什麼時候回去,阮丹青都在家等他。
褚世擇問:“他有沒有問起我?”
對面欲言又止:“沒有。先生。”
褚世擇:“……”
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光惦記着玩。
他想。
.
褚世擇到家時,正捉到阮丹青在對牢電視屏幕打遊戲。
吓得手柄丢到一邊。
電子小人正在與怪物戰鬥,立時一命嗚呼。
GAME OVER。
阮丹青關閉遊戲,輕輕起身,來迎接他:“您回來了。”
剛走近,褚世擇把他拉過去抱吻,許多次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