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跟在褚世擇身邊,幾個月裡,滿世界跑。
隻有國内,他一次也不願去。
“萬一被我爸媽發現,我死了算了。”
“萬一?哪有萬一?近乎滄海一粟的概率。”
阮丹青說:“你怎知不會抓到滄海一粟?”
褚世擇像被他說服。但望住他,欲言又止。
有時,褚世擇是慣他的。
還真任由他不回國。
他很會哄這老男人,多親兩下,總會答應。
在公園的棋盤旁,驟一見褚世擇,阮丹青驚出涔涔汗。又想逃,又快速瞪對方,像在說:你怎麼在這?
他看不透。
褚世擇佯裝不睬,隻顧答他爺爺問候,簡單說:“令孫一表人才。”
那可不?
他家孫子,從小被誇大的。
爺爺客套:“哪裡哪裡。”
爺爺大手一揮,揮斥方遒:“開戰!”
阮丹青眼睜睜看他倆真開始下棋,手上一個沒拎住,小狗撲至褚世擇腿邊,蹦跳,搖尾巴。
褚世擇一邊落子,一邊拆開狗零食包裝。
阮丹青罵道:“你這饞狗!”
爺爺哈哈一笑。
阮丹青牽狗跑掉了,繞公園溜一圈。
見爺爺嚴肅認真的模樣,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觀戰——啧,什麼臭棋。
他爺爺是個标準冬烘先生,愛鑽故紙堆。刻苦研究棋譜幾十年,依然不改臭棋簍子本色。
阮丹青看着都難受。
不懂褚世擇怎麼能忍?
兩人正聊天。
阮丹青立在一旁明聽。
“小褚,你可有找到你前妻?”
“嗯,找到了。”
“那怎麼還不去求好?”
“不得其法。……您是過來人,要麼,為我傳授幾招?”
“無非老把式,送花、送禮、浪漫約會。老土歸老土,你天天做,堅持不懈,卻頂管用。”爺爺頗大言不慚。
“您當年正是這樣求得所愛嗎?”
“啊,我沒有。”爺爺利落否認,“我年輕時白淨清秀,那時仍流行門當戶對、媒妁之言,妻子一眼相中我。”
褚世擇:“……”
爺爺繼續說:“然後,對老婆好一些。不叫她受苦,愛護她,珍惜她。”忽然,他問,“對了,你老婆為什麼要跑掉?”
阮丹青已經想走了。
褚世擇:“一兩句話難以說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爺爺問:“走了多久?”
褚世擇:“上個月16号走的。”
爺爺一愕:“一個多月了啊!你都在幹什麼啊?”
褚世擇目光轉移,似不經意地靠向旁邊、悄悄遠去的阮丹青身上。他說:“先是生氣。之後,在反省。”
爺爺叫住阮丹青:“小丹青,诶,别走啊!過來,幫我下兩手。我去上個廁所。”
阮丹青:“不要。先停着不就好了?”
爺爺:“來呀。”對他使個眼色。
阮丹青知道,爺爺是讓他幫忙。
他小時候學過棋,考到業餘5段。
隻到這。已夠加分。
.
換人落座。
沒多久,不少老人圍攏來看。
“這不是小丹青嗎?行家出手!”
“阮二這棋,這不輸定?”
阮丹青不慌不忙。
眼看局風開始逆轉。
有老頭兒親切地問:“小丹青從英國讀書回來了啊?”
阮丹青微笑,懶于解釋,應付兩聲。
“找女朋友沒?”
“……,沒。”
“哎喲,我孫女兒跟你一般年紀,你記得不?她小時候同你一起玩過滑滑梯。”
正說着,衆人驚呼,齊刷刷倒去另一邊,哄鬧指點。
“小褚,你下錯了!你手抖?錯得離譜啊!”
“要被翻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