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時,褚世擇剛從警局保釋出大姐——她捅傷新男友。
不是新鮮故事。
她遇見個斯文男人,精心設計布下迷魂陣。以為是靈魂伴侶,結果愛情破滅,轉為一起案件。
路上,姐姐掩面,不停飲泣。
他冷聲說:“哭什麼?你永遠年輕,永遠為爛男人頃盡自己。我真佩服你,世上那麼多人,總能一眼找到那種錢掉進油鍋也要撈起來用的人才。”
姐姐大哭,“世擇,我生活寂寞。”
“寂寞就去工作。”
“你明知我最厭憎工作。你把你親姊看作包袱,你幹脆找個監獄把我管束起來。”
“呵,我對你還不夠仁至義盡?我未成年就要幫你養女兒。”他生氣,“曼麗有樣學樣,和你一般,小小年紀就貪玩。不,你還不如她,起碼她知道争氣。反正自己有錢,對方怎樣全不是問題,愛和誰都可以,分手和被分手都開一瓶香槟痛飲,蒙頭睡一覺,天下依然太平。”
“你不懂。”姐姐柔聲說,“我覺得人這一生,務必要瘋瘋癫癫愛一場。不管是愛得聲名絢麗,還是死無全屍,且由他去,都好過寡淡如白水。”
“他媽的——”褚世擇氣笑了,“就你們至情至性,隻有我利欲熏心,冷血無情。”
姐姐哭聲停住,看他一眼,說:“那不至于,你最近不是也有個小情人?我記得的,名字很好聽,叫作‘阮丹青’。曼麗說長得沒話說,美極了。你喜歡到藏起來不叫人看,人跑了,工作停擺也要追到國内去。”
她好奇:“追回來了嗎?”
褚世擇突然不響,良久,他說:“這不一樣。阮丹青……阮丹青是很好的。我也沒有愛情至上,失去理智。”
姐姐了然,“哦,沒追回來。”
褚世擇臉色更難看了。
姐姐握住他胳膊,衷心祝福:“世擇,雖然你嘴巴壞,但我還是祝福你,能追回你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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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世擇悶不作聲地回到家。
又到了給阮丹青寫信的時間。
大抵因為吵了一架,一肚子火氣。
他想,寫那麼多也不知阮丹青看沒看。
被人喜歡對阮丹青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他自小到大,無數男男女女對他趨之若鹜。
回國才半年,幾乎日日有人跟阮丹青獻殷勤。
一面吧,他覺得那些人都不怎樣,比不上自己;另一面,還是不由自主地焦心。
那小孩任性的很,喜歡誰又不看物質條件。
他找人來問,問阮丹青最近可有遇見麻煩。
答:“沒有,Boss。阮先生每天兩點一線,在家和公司之間來去。”又想了想,“今天他約了個同學吃飯。”
褚世擇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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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褚世擇乘八小時飛機奔到國内。
一落地就聽說人已不在畫展。
去哪了?
先到咖啡店,然後又上Gay吧。
褚世擇簡直不敢相信他聽到的消息。
他确認了兩遍。
不是自稱是直男,甯死不彎?
結果他一不看住,壞小孩自己跑到Gay吧?
太生氣了。
太生氣了。
他氣自己氣得要把牙咬碎,心裡罵:都是因為你縱容,才讓阮丹青無法無天。你越顯得愛他,他越覺得厲害。年輕小孩就這樣,明明沒有幾斤幾兩,也敢不可一世。
然後,趕到酒吧。
他走過去,看到阮丹青。
隻一眼,心底簡直湧出詩。
蜜意柔柔。
阮丹青低着頭,對他佯作不理,脖頸的下發際線處,一叢絨絨軟軟的碎發。
真可愛。他想。
他好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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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丹青聽見自己心咚咚跳。
褚世擇沒和他說話,他們像兩個不認識的人,隻是正好并排坐隔壁。
一杯接一杯灌酒,氣場全開。
不時有男人來向褚世擇搭讪,問他是否來找伴。
褚世擇說:“有男友了。”
“這有什麼關系?你來這裡不是為找樂子?”
“我甯缺毋濫。”
紀繪川小聲地,啧啧稱奇:“這男的不知從哪來,好大的派頭。”
阮丹青:“他這樣,不得罪人嗎?”
紀繪川笑了:“你看周圍,誰像受挫折,有些人就喜歡這樣,信不信他們更起勁?”
阮丹青:“真不懂你們男同性戀。”
阮丹青裝模作樣地又坐了十五分鐘,說:“太晚了,我該回家睡覺。”
紀繪川:“才十點半。你怎麼還和高中時一樣,有門禁麼?還是乖乖牌的阮丹青。”
隻要打定主意,阮丹青一點兒不在意嘲笑。
前腳阮丹青剛走,紀繪川看見,那陌生男人也跟着離開。
他若有所思,結賬。
他隻在停車場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彎腰,坐上阮丹青的車。
紀繪川愣住。
窗上映霓虹燈帶,看不清裡面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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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丹青知道褚世擇會來,定了定神在停車場等。
正好,他斟酌一下怎麼說。
沒等太久。
褚世擇安步當車地向他走來。
未站定,說:“我不給你寫信了。”
阮丹青:?
“誰逼你了?”他說。
搶他話!
“往後我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