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廢墟在暴雨中發出青銅撕裂的悶響,穹頂的饕餮紋在金色光束中剝落,露出其下星圖般的逆紋總章。沈昭的鎖骨燙傷已蔓延成完整的并蒂蓮,花瓣邊緣泛着珍珠母貝的虹光,每道脈絡都對應着顧淮舟菌絲網絡的走向——那些翡翠色的絲線正從他心口蔓延至全身,在暴雨中織成半透明的鱗甲,将初代的意識殘片困在菌絲迷宮中央。
趙悅的克隆體在菌絲侵蝕中發出齒輪摩擦的哀鳴,機械臂化作齑粉前,最後一隻機械眼滾進屍油池,水面漣漪映出沈昭與顧淮舟交握的手:他們的血管在皮膚下泛着翡翠熒光,菌絲順着掌紋生長,将彼此的生命線編織成莫比烏斯環。沈昭聞到屍油中混着的龍涎香,突然想起母親香囊裡的秘方——原來菌絲的清香,正是初代弟弟鱗片與他逆紋融合的味道。
「現在我們是活體培養皿。」顧淮舟的笑聲混着雨水,鮮血滴在菌絲上時,竟開出極小的并蒂蓮,「但這次,培養的不是蠱蟲,是讓雙生血契永存的密鑰。」他的鱗片已完全化作菌絲,卻在沈昭鎖骨的蓮花中心,凝着一滴永不墜落的血珠——那是他意識的具象化。沈昭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像盛夏的蓮塘,平靜下藏着根系交纏的洶湧。
視網膜的未來畫面突然清晰:在某個平行時空,他們穿着白大褂站在實驗室,顯微鏡下的菌絲正複刻鏡淵星圖;另一個時空裡,顧淮舟握着香骨釘跪在青銅祭壇前,沈昭的逆紋在他後背展開成翅膀,庇護着所有雙生子胚胎;最深處的畫面中,七歲的他們在香爐夾層刻下并蒂蓮,而菌絲從磚縫中生長,将每個輪回的起點與終點連成閉環。
暴雨沖刷着青銅祭壇,露出中央凹陷的祭台,裡面盛滿的不是血,而是懸浮的雙生胚胎——與他們容貌相同的嬰兒蜷縮其中,心口嵌着半片鱗片與香骨釘殘片。顧淮舟的菌絲突然加速生長,在祭台邊緣刻下新的紋章:雙生蓮托着蛇形,花蕊處嵌着兩枚交疊的戒指,正是他們在時空裂縫中見過的婚戒圖騰。
「還記得地宮坍塌時嗎?」顧淮舟的指尖劃過沈昭掌心的舊疤,菌絲在傷口處形成保護層,「你說我們的血是重逢的憑證,現在,菌絲讓這份憑證成了永生的契約。」他望向祭壇星圖,菌絲網絡正與穹頂星點共振,「初代以為永生是吞噬,其實是讓兩個靈魂,在彼此的血肉裡,永遠醒着。」
沈昭的逆紋突然發出蜂鳴,祭台中的胚胎睜開眼睛,眼底流轉的不是機械義眼的紅光,而是與顧淮舟相同的琥珀色。他這才驚覺,胚胎心口的鱗片刻着母親的銀簪紋樣,而香骨釘殘片上,新刻了行極小的字:「雙生逆紋,菌絲為憑,生生不息。」
趙悅的機械眼在屍油池中突然爆發出強光,映出祭壇底部的石刻:初代家主跪在鏡淵核心,面前擺着弟弟的鱗片與香骨釘,旁邊刻着忏悔的血字:「永生的孤獨,不如共死的溫暖。」沈昭的逆紋與顧淮舟的菌絲同時發亮,将這段文字拓印進彼此的意識——原來初代的永生詛咒,始于對雙生弟弟的恐懼,卻在三百年後,被真正的雙生血契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