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還在冬日,再過月餘就是正月,冷得很。
隻是幾步路的距離,怕妘素葙着涼,還是給他裹了絨被,橫抱到浴房。戢修遠伸手替他試了試水溫,知道妘素葙面薄,大抵是不想讓自己看着他洗漱的,便問道:“我喚仆人進來?”
“嗯。”
進來的是妘素葙的貼身侍從,約莫十四五歲的一對雙胞胎姐弟,妘玕,妘珰,都着青灰色長衫,佩玉飾,推門而入後沉穩賀道:“祝侯爺、主君,花好月圓,鸾鳳和鳴。”
戢修遠聽着高興,給他們的賞錢都多些。
他們進來,一人去換被褥,一人端着炭盆續上爐子,便于加熱銅壺續上熱水。
浴房霧氣騰騰,侍從向水中撒了花瓣,又點上熏香,妘素葙将身體浸入水中,惬歎一聲,感到無比舒适。
烏發被攏在一側,耳垂有重物晃蕩,才想起自己的珍珠耳墜還沒取下來,他還不怎麼習慣佩戴這些漂亮的小玩意兒。
手指沾了水,捏不穩,左耳的珍珠撲通一聲落入水裡,臉上濺起些許水珠。
它們越過眉毛滲透眼睫,并且繼續流淌向下,沾上臉頰,妘素葙用手一抹,面上的脂粉已經在剛才那場房事中蹭得所剩無幾,水面倒影裡的自己面頰還是泛着紅,唇瓣不需要口脂也紅得豔麗,身上還殘留着被撫摸後的感覺。
很奇妙,那個人手掌有厚繭,像砂紙細細磨玉器,不疼,窸窸窣窣,會有些癢。
腦子發懵,妘素葙用手無意識地撩動水面,将漂浮的花瓣一個個摁下去。
妘玕和妘珰少有見到自家少爺那麼孩子氣的舉動,對視一眼。
‘公子心情似乎很不錯。’
‘似乎沒被姑爺欺負。’
弟弟妘珰活潑些,取了鮮花别到妘素葙耳旁,啾啾唧唧的誇贊,“公子人比花嬌。”
“又胡鬧了。”
帶着濕潤香氣的指尖點了點妘珰的鼻尖,妘珰見公子沒有把花取下來,想必也是喜歡的,不由得心中雀躍。
“要改口喊主君。”姐姐妘玕拍拍自家弟弟憨傻的後腦勺。
“哦。”妘珰答應着,手指愛不釋手地撫着妘素葙的發絲,将它們編成魚骨辮子,用絲帶在發尾束好。
妘素葙回頭看了一眼,瞧他忙活得認真仔細,笑了笑,任由着他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妘素葙才從浴房出來,渾身冒着霧氣,罩一件素蘭外衣,辮子搭在左側,不染脂粉的模樣,像觀音手中的那尊白玉琉璃細頸淨瓶。
戢修遠等得久了,單腳踩椅,懶散坐在卧房貴妃塌上看兵書,見妘素葙出來,擡頭看一眼,目光就被他的辮子吸引。
“小孩子們的胡鬧。”妘素葙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笑着将那枝粉色山茶花從自己發尾抽出來,放到房間内的花瓶裡。
“快去被子裡捂着,當心風寒。”戢修遠用手去碰那枝山茶花,手指沾染上清雅花香,他回頭看妘素葙,那人正用蔥白雙手作梳子,順開魚骨辮。
挺好看的發辮,要是多留一會兒就好了,戢修遠覺得可惜。
“夫君?”
“沒什麼,我去洗漱。”
浴房和卧房本就連通,見戢修遠一邊脫衣一邊向裡走,妘素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夫君,侍從剛剛才去抱新炭來。”
“哦,那正好,我現在去洗。”
“熱水還未燒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