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浴房裡不是有水嗎?”
“可那是……那是……”妘素葙眼看着戢修遠進了浴房,“那水已經冷了。”
冷了?
戢修遠一摸浴桶裡的水,不冷啊,這不溫度剛剛好嘛。
“這水你剛洗完,現下水溫對我正好。”
半晌,妘素葙的聲音才有些無奈地傳來,“那夫君,慢慢洗。”
戢修遠脫光了跨進去就往裡一蹲,他塊頭大,身量高,澡盆裡的水嘩啦啦地漫出去,能到妘素葙肩頭的水線現在隻到戢修遠腰部。
水裡的花瓣因為他的動作從底部被翻騰起來,戢修遠好奇地撈來看,是大紅或粉色的山茶花瓣,難怪自家正君渾身有一股幽香,原來是洗澡時候加了花瓣。
他一個風裡跑泥裡滾的糙漢子哪裡體會過這些,行軍打仗的時候有口清泉洗把臉都已經算得上奢侈了。
真是貼了自家正君的福,也是享受上花瓣澡了。
他在浴桶裡洗得風風火火,突然覺得屁股硌挺,伸手一摸索,從水裡撈出一隻珍珠耳墜,覺着奇怪,雙手伸到水裡又摸索了好一會兒,确定隻有這一隻,才起身擦幹身體。
光着膀子舉着珍珠耳墜,“葙君,你落了個東西在水裡。”
妘素葙正站在紫檀衣桁前整理明日拜谒太廟要穿的禮服。
“是剛才手滑不小心落下的,有勞夫君替我尋回來。”輕斂衣袖,在戢修遠面前舒掌道:“給我罷。”
行為舉止甚是清雅,讓戢修遠将珍珠耳墜放入他掌心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許多。
拿了耳墜,轉身放入梳妝台上的妝匣内。
“我瞧見你耳環首飾好少。”戢修遠瞥見了盒子裡的東西,幾對耳環,幾對玉镯,竟然就沒了。妝匣一般都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隻有這幾件,莫不是妘素葙不喜歡戴配飾。
妘素葙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我是男子,從前沒有戴過這些,成婚時隻拿了母親替我選的幾樣漂亮的。”
男子出嫁後,為了區别身份,也會開始佩金銀耳飾,或是穿羅裙戴帷帽。
“還以為是你不喜歡戴這些。”
妘素葙思忖道:“并不厭惡,若夫君喜歡,那再好不過了。”
戢武侯也不遮掩,老實點頭,“我喜歡,我想給你買翡翠墜子,你生得白,戴翡翠定會好看。”
他繼續說着,“項鍊就買珍珠的,镯子買紅玉的。”
妘素葙用手背掩着唇笑,眉眼彎彎,眼眸清亮。
“夫君快些歇息吧,再這樣站着怕是要凍壞了。”
戢修遠隻覺得好聞。
那枝山茶花清幽的香氣已經将卧房鋪滿了,妘素葙一笑,香味就變得不一樣起來,就像一隻駐足在指尖的蛱蝶,安靜,或是微微振顫翅膀,周圍的氣息便不同了。
戢修遠緩慢呼吸,生怕攪亂了這一池香氣,說不清楚,到底是怕攪亂了香氣,還是怕驚擾了眼前的人呢。
往後要讓他多笑笑,他一笑起來,周遭的空氣都活絡了。
入夜,他們同被而眠,妘素葙枕在他的臂彎上,今夜無夢,遂而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