戢公修遠,字斂之,封武侯。
配妘氏,字秋水,例戢侯正君。
墨香在帛書潤開,從第一頁開始寫下他們的名字。
廟見禮的意義,就是讓家族成員共同見證,确認新娘的宗法地位,待到入戢氏宗譜,婚禮流程便算是到了尾聲,戢修遠側頭看着妘素葙,心道,這人也就真的以男子之身成為了戢侯府的當家主母。
司儀将燃香奉上:"請宗婦上香。"
妘素葙對這個稱謂非常陌生,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接過香,再次叩禮。
禮成。
魏大将軍對義子的新娘很是喜愛,按照妘素葙的喜好贈了許多古籍琴譜。
“我總覺得要有許多話囑咐你們,但又怕你們覺得我這個老頭子唠叨,就不多說了。”他牽起戢修遠和妘素葙的手,将他們的手交疊在一起,這便是他所想說的所有的話。
返程時候,妘素葙坐在馬車裡,眉頭緊蹙,揉着太陽穴,手腕上的叮當镯發出輕微響動,婚禮這幾日的流程繁瑣又磨人,他早就疲乏不堪了,隻是強撐着。
“不舒服?”
妘素葙也不掩藏,“坐在馬車裡,總覺得頭有些疼。”
“到外頭透透氣會不會好受些?”戢修遠撩開車簾,外頭的雪小了很多,馬車行駛到城郊,再往前不遠就是城門,他提議道:“我們下去走走?車裡又悶又晃的。”
“不成,穿着禮服,不得有污。”妘素葙輕聲說道,指尖輕輕拂過袖口繁複的繡紋。
“那你坐過來罷。”戢修遠閉攏了雙腿,拍拍大腿道:“躺着,我給你揉揉。”
妘素葙愣了愣:“這不合規矩。”
“什麼規矩,頭痛不能揉的規矩?”
他們本就是面對面坐着,戢修遠長臂一伸,摟上妘素葙的腰将他一拉一拽,人就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好輕啊,還沒我練武時的沙包重,這要是在邊陲,那裡的風沙一吹,你就像小樹苗一樣栽倒了。”太過于輕飄飄,戢修遠常年拿重武器的手臂都有些不習慣,控制着發力,小心翼翼怕把人捏疼了,幸好他還記得這是在馬車上,不然還會習慣性地掂掂手腕。
妘素葙面頰發燙,他現在并膝跪坐在戢修遠腿上,被以這樣怪異的姿勢摟在懷裡,交頸相依,男人說話的熱氣呼在脖頸位置,雙手為了讓他保持平衡,貼在腰臀處,都能感受到他掌心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服鑽進來。
似是怕随行的侍從聽到,他捂着唇,小聲地說:“夫君快些松手。”
眼眸都瞪大,圓潤的杏仁眼,眼尾略微上翹,前幾日都是端靜平和,現在難得看到這雙眼睛流露出些許慌亂。
他們貼得很近,山茶花的幽香又竄進了鼻腔,戢修遠覺得那晚自己感受的沒錯,當妘素葙身上無形的教條禮俗微微崩裂的時候,身上的香味就會變濃。
禁锢的力道變松,妘素葙暗暗松了口氣,從戢修遠的身上下來,腰部的手依然摟着自己沒放,思量下,順從地遵照了戢修遠的意思,坐到他的身側。
戢修遠無聲地看着他的動作,心口撲棱棱地跳,唔,像是看到一隻白鴿落在雪地裡,冬日幹幹淨淨,春日也幹幹淨淨。
“抱歉,我孟浪了。”他嘴上道歉,眼睛卻一直盯着妘素葙的嘴唇。
“是口脂暈髒了麼?”妘素葙被他盯得莫名,伸手摸了摸嘴角。
“沒。”戢修遠搖搖頭。
‘我懷疑你唇舌裡會有暗沉玉蘭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