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氣氛陷入僵局的時候,是練白霜的大笑聲打破了沉靜。她是真的笑了出來,而且還是仰頭大笑的那種。從一開始的幾聲冷哼,到了最後抱着肚子,連眼角都因為笑得太大聲而泌出了眼淚。
“哈哈哈……”
她那頭銀絲微微晃動,在火光的照耀下從銀色變成了暖黃色。一身白衣勝雪,笑得卻有些瘋魔。
村裡人不知道她在笑什麼,隻是她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難免有些吓到人,連村長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更遑論那些村民們。霍瑾看着這樣的練白霜,心裡卻門清。
練白霜在笑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
她在笑霍瑾啊。
練白霜好不容易停下了小聲,卻還是忍不住露出點笑容,胸膛也随之起伏。她笑了太久,讓霍瑾都忍不住說:“你别笑了。”
“我為何不笑?這還不好笑嗎?”練白霜冷哼,她那雙平靜無波的雙眼掃試過村民們,在火光下、她的眼睛卻好像比光更亮:“當日他們求着你收下家中的姑娘學習如何采藥的時候,那是什麼好話都說了的。”
練白霜聲音尖酸刻薄,用古怪的語調重複着他們的話:“什麼‘若是姑娘肯收下我家小女,日後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姑娘’、什麼‘隻求姑娘能夠教導我這不成器的女兒一二,也好讓她日後有個活路。以後甭管發生什麼,隻要是姑娘的事、就是我們家的事’。”
練白霜一連說了好幾句,那村民顯然有些心虛,連火光都要搖晃。
“還有今晚這麼熱鬧,你教導的那些姑娘怎麼沒一個出來的?家裡人都出門了,她們還能睡得和死豬一樣?且不說她們的事情,這裡面有好幾個人,都是你救過的吧?别說什麼去鎮上幫工了,沒有你,連小命都沒了,還在那邊叫呢。”
霍瑾也抿了抿唇,看向了村民那堆。
練白霜說的一點也沒錯,從第一天來這裡救下的石柱,後面不小心砍柴砍到手臂上血流如注的、不小心被家中養的牲口頂了腰半天直不起來的、不慎落水險些沒命的、不小心吃了有毒的草差點歸西的……霍瑾沒少救人。
可如今,他們在趕她走。
練白霜說的太直接了,讓村民們一時間都沒了聲息。這個時候,還是那個村長出了馬:“霍姑娘确實幫了我們許許多多,可大家總是要活的。霍姑娘的恩情,我們無以為報,隻能下輩子做牛做馬才能償還了!”
村長話音剛落,練白霜就嗤了一聲:“誰那麼倒黴,下輩子還要遇到你們。”
霍瑾看了村長和村民良久,最後長長歎息一聲,隻說了幾個字:“我們走吧。”
練白霜有些生氣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軟柿子,能任由别人搓圓捏扁的?”霍瑾沒說話,隻是回屋裡整理了一下東西,然後帶着練白霜往外面走。
霍瑾好脾氣,練白霜卻不是,她沒路過一戶人家,就做點事情。冰霜覆蓋過去,原本在院中、房裡侍弄的草藥全都被冰霜覆蓋、在這大熱天被凍得結結實實的。藥材都是金貴玩意兒,這般和泡了水又有什麼區别,全都不能用了,自然也無法售賣。
練白霜脾氣壞,還把他們這些人家前後院種的菜也全冰上了。就連家中的雞鴨也沒放過,通通凍死。隻有狗兒貓兒,逃過了一劫。無他,這些狗兒貓兒都知道對着霍瑾搖搖尾巴呢。
天色太晚,她們連鎮上都沒去,找了個還算平坦的地方,霍瑾臨時弄了個火堆、鋪上了鋪蓋,就準備将就一晚。
練白霜還是覺得霍瑾太窩囊了,對着霍瑾就開始一頓教訓:“你真是我嗎?怎麼能這麼窩囊,他們對你這樣,你竟然什麼都不做,就走了!”
霍瑾沒吭聲,隻是用樹枝撥了撥火堆,火光落在她眼裡,練白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直到練白霜忍受不了,伸手掐了一下霍瑾的胳膊,霍瑾才回過神來:“可他們是普通人啊,雖然做的很過分,可我也不能把他們都殺了吧。”
“為何不能?”
霍瑾愣了下,才想起來練白霜現在是個魔修。還是一個黑化值馬上要到頂的魔修,如果真是練白霜遇到這樣的事,那群忘恩負義的小石村村民,估計一個都活不了。
她“嗯……”了一會兒,才說:“就是不能啊,這樣做是違法的。”
“你是傻子嘛,這裡哪有那麼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