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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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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俞最大的鹽場在北部灣,除極少量州郡能靠井鹽、池鹽、岩鹽自給自足外,基本依賴泊運供給。官鹽向來監管嚴密,關支引鹽,必依勘合底薄,憑驗核對,印信号數全部吻合才能掣放出場,不僅如此,正兒八經的鹽商從接到貨至規定販賣地時,還要拿着水程驗單接受官司和接引的盤查,哪怕貨物售完,依舊要在五日内将水程跟引目銷毀,違者重罪,因此這裡面做手腳要牽扯上太多人,非常不便。

“入中之策在弘淵年間就根深蒂固,魏明忠做不到一人獨大,正經官鹽他确實插不上腳,”魏瑤雪此刻說起她爹像是談論手底下的走卒一點表情都沒有,語氣很是淡漠,“他們隻能走濁鹽,也就是你們常說的‘私鹽’。漕臣的便利就在這裡,用赤票代替商引,每票照鹽兩石,跟官鹽同出竈戶。赤票是對賬根基,按季由專人收取,是輕易碰觸不到的人物。往下嘛,則以低于官鹽價進入糧鋪......”

“兩石納銀一錢二分,”季陵敲了敲崔洝辰膀子問,“按戶部統計,每月官鹽要派發多少引?”

崔洝辰稍作停頓說:“以上月為例,赀州漕司簽發有一百零八萬三千二七百五十引。”

魏瑤雪适時說:“因運輸載力有限,濁鹽則以官鹽折中出倉,這個數是穩定的。”

聞言崔洝辰呼吸短了瞬息,佟盛的指頭關節甚至咔嚓了下。難怪戶部這幾年提錢就像是要命,白白叫人吃掉半數,上哪裡去填這個窟窿?鹽倉裡的存貨越來越少,奏報寫的是水情不定,産出銳減,下派的監官最後也沒真正查出什麼。

季陵心底的算盤噼啪響,眼珠子轉了轉,說:“那就是逃了稅銀兩萬一千六百七十五兩,每歲二十六萬,除去人力跟運輸損耗,哪裡夠塞牙縫兒?大頭還是在差價上。”

“這個好算,加人力損耗,上月收二百二十一萬兩,”崔洝辰記憶力出奇的好,那些數字幾乎過目不忘,“另外代鹽嘗糧八十三萬鬥,充進去,差不多二百四十萬兩。對半,那就是一百二十萬兩......”

季陵搖頭,斷了他的話:“旁的不說,就人力來算,官家勞役都有明碼标價,搬到船艙五文,擡到鹽倉又六文。但我聽說,有種勞力叫‘刑役’,周大娘子應當比我這個外行更清楚吧?”

魏雪瑤掩着嘴笑了,半晌應道:“不錯。濁鹽用的正是他們,季掌房過謙,您真是見多識廣。”

季陵受之不武,嗯了聲,欣然接受贊美。

廣文殿窗戶大敞,山風對流把香燭的煙氣卷得滿堂,片刻又散去,經幡招展搖晃,起伏間烈烈作響。

崔洝辰絲錦細織的發帶随風微揚,他出門極少戴冠,一切以舒适便利為主,但是不管穿戴是什麼樣,隻要他站在這裡,絕對稱得上賞心悅目。季陵轉過頭看他,原本想等到點類同的詞句,卻叫人清明覆羽的眉眼給灼了下。

“所以,他們賬簿上的數目隻會更多,”季陵隻當他不解風情,眼珠翻了個瞬白,便心不在焉地說,“每歲上千萬,他們已經黑了三個年頭了,拔根毛都能滋油。”

實際上,崔洝辰在季陵看不到的角度非常細微地動了下嘴角,是那種不知覺又不着痕迹的愉悅。

“也不是,起先沒有這般明目張膽,算計得更精細些,畢竟上頭還有諸如程大人一類能臣在,大抵五六個年頭是有的。先帝駕崩,新帝登基要顧及太多事,正好下手,日進鬥金并非白日做夢。”魏瑤雪淺淺攤了下手,語調帶笑說,“民婦可以知無不言,那也要您們給出誠意,然後方能言無不盡。”

“是這個理。”崔洝辰看起來性子很好,了然說:“緊着你的話,我有想過......周大人被擒在前,魏家滅口在後,你又無端消失,他們斷然料定了賬冊在你手上。據聞案發後你作為唯一遺脈,甚至都不曾去赀州看上一眼,身影全無,原本不明白,現在見了面,懂了。”

“想等着我自投羅網。早在跟周郞開誠布公談及賬冊之時我們二人就有了準備,因此在關押周郎後民婦便已連夜出逃。早與周郞講過,不必無謂糾結,魏明忠自掘墳墓無論如何魏家也不可能保得住,周郞甯願逐我出周家都不會将我供出來的。”魏瑤雪波瀾不驚回道。

崔洝辰歎息一氣說:“到底伉俪情深,可刑獄不是你們縣衙小牢房,有的是撬開尖牙鐵口的手腕,即便是真的不在意生死,倘若有人拿令郞的命要挾呢?周大人還會不交代麼?”

魏雪瑤眼皮半阖說:“那就賣我,這條命能換我兒,值得不能再值。事實上他們仍舊沒有尋到這,就說明并沒有如您猜測的一樣。”

“照這麼看他們應當沒有你說的籌碼,眼下是緊要關頭,沒什麼比打開你們這個缺口更需要去掂量的。”崔洝辰忽然想到彈劾周文升的罪名說,“聽聞周大人頭上有不少田産地契,那都是據實查證過且躬表在冊,跟你們地情出入很大。”

“如果說是欲加之罪,您可信麼?”魏瑤雪冷諷一笑,“若咱們手裡真有那麼多,怕是捐個五品知州做做也當是綽綽有餘了。誰在栽贓,誰就圖謀不軌!”

“什麼栽贓?之前主審的是刑部尚書陸世昌!他絕不可能!”季陵搖頭,陶嶽打心底敬佩擁護的人是肯定不會有問題的,他扭頭反問,“既然是不白之冤,做什麼不咬回去?周大人做了那麼久的官,臨了卻任人宰割,不是吧?”

魏雪瑤僅僅隻用眼神惋惜地掃了眼了下供案前的蒲團說:“可是陸大人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查出來就遭了無妄之災,哪個敢随意再聽信他人。肉置刀俎,聰明人不當言則不言。”

這語氣很平淡,像是順理成章的事,根本不必糾結。一介閨閣女輩可以随朝局變化改變自己的心境,足夠叫人刮目相看。季陵骨子裡到底還是存留了某些天真,甚至在魏雪瑤看來有些愚昧的想法。

魏雪瑤的反應代表了京外很多人對陸世昌一事的态度,這個回避不了,但他們眼下的議題重點并不在此。

“你忘了随審監察的是禦史董襄,他有問訓提審之權,還有陳振德也能出入刑獄無阻。因此不管冊子是誰遞的,陸公一走,能替人擋不少的麻煩。”崔洝辰将重點又拉了回來,他必須先理清原委,說,“父親曾點評此人魯莽蠻幹,自視甚高。考功司有檔,董襄是自弘淵三十七年憑赈災有功遂由赀州監司提拔至掌印監察史登入禦史台歸于館職,升遷之迅猛令他人望塵莫及......同樣平步青雲的當然還要算上如今的刑部尚書奎隆一個。”

“奎隆官運亨通,那是他本事。董襄要真是莽夫豈會一直淩駕在他頭上?都說董襄命好,他能好過你這樣兒的...皇親去?”季陵渾身長刺,表情裡有種明知故問地狡黠。

“這隻是一部分,”崔洝辰當作不在意,接話過來說,“奎隆那是正經科舉上來的,與董襄下放不同,他挂在吏部課考本子上經曆頗豐,見人說話也是自有一套,李道林見着他都還得比個肩,最吃他這一套當屬大娘娘她老人家了。”

季陵見他沒避重就輕,倒也誠懇,不過一點都不影響自個心直口快的性子,瞥嘴說:“朝堂裡茂樹成林,人人都想乘涼,如果奎隆尚有些能耐在身,那董襄呢?怎麼看他?”

崔洝辰側過身來,看着季陵,目光頗有些無奈。

弘淵末期,六王不止跟崔台敬兄友弟恭,在朝内能橫行無忌是因為他跟所有的皇親都如此,崔洵有一點被人傳為美德,他沒有遠近之分,兄弟内院裡的嫡庶站跟前,從來都一視同仁。他是真正意義上的---金玉其外,很會鑽營縱橫之道。

崔元正是借了六王的勢,到了如今的位置,他上位手段經不起推敲,其中崔洵幫了不少忙,而奎隆則屬于雞犬升天那類。

“不用打啞謎,不能講的那部分其實算不得什麼秘聞,”聞言,魏瑤雪在合手間攥緊了袖口說,“視人命如草芥,在銀錢面前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遮掩不了的。”

菩薩在上,此話可謂倒行逆施,魏瑤雪從來不在意。

季陵暗自瞟了她一眼,鼻間滿是香燭味,說:“這百來人中定然也有你的忠奴近親,放不下的确在情理之中。”

“無憑無據,僅憑臆斷和猜疑最是不妥,盲目決斷處置更是壞事。”崔洝辰沒有表情的看着燃盡的香灰說。

季陵随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香灰折斷掉落甕中。

崔洝辰淺淺清了聲嗓後,回歸正道:“此事還是從手上已有線索查起,周大娘子,周大人被擄之前沒有人與你逼讨刺探麼?”

“有,赀州州同杜簡來過。”魏瑤雪淺淺斂目,沉聲冷眉說,“自魏府收到線報稱底下鋪稅被人暗訪時起,我就知曉此事紙已經包不住火,為防後患隻得将父親所抄寫的其中五冊夾于下放商鋪的明薄裡,分别散發于五處,當一并發作時已經不可估計同出的具體數目。父親隻當是錯手做了糊塗事,一直暗地苦尋,為了他老人家能安分點,我後面将剩下的尋着時機讓他一本一本收了回去。間隙間,薄冊中要緊的賬頭就收入了我的囊中,杜簡打着兩州督糧之名屢番上門要賬,即便我們給齊了下達份額依舊存心刁難。我留了心,有意套話,卻發現他并不清楚個中細節,為此夫君打算反将一軍,還未成行他便不再叨擾我們。”

長期的謹慎盤算促使魏瑤雪的膽識比魏明忠要大得多,謄抄終究不是原件,關鍵時刻容易翻船,既然留一手就必須是鐵證。

“為何要對周文升先下手再找魏明忠麻煩?”季陵悠閑抱臂,細指在腰間磕着手肘,慢慢悠悠的說,“拉了個外姓旁敲側擊豈不是費力不讨好?”

“并非如此,秋娘說過在此之前有人找過父親,沒多久周郎便下了獄,我疑心就是嫁禍。”魏雪瑤的臉色轉瞬變沉。

季陵長歎一氣,說:“難怪你鐵石心腸,日後怕是牌位都不會為魏明忠供了吧?”

魏瑤雪竟然淡淡一笑,淺聲道:“供,畢竟我還姓魏,不求心安但求理得。”

“魏明忠這裡出了這般大的纰漏,”崔洝辰擡手拍了拍季陵肩膀,示意他别打岔,繼續說,“即便杜簡不知細節,也絕對不會無事一身輕,他拿不出物件至少也要挖到人。一日拿不出結果來他便一日如坐針氈,若是翻不出你那隻好去找秋娘。”

要趕盡殺絕也是下下策,賬冊沒有找到,魏瑤雪一時也不會有事,但她在風口浪尖,要保她平安實屬不易,會不會被親信出賣是最先要排除的。

他探尋的看着魏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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