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對着季陵聲調降了兩個度說:“咱家這寶貝疙瘩哪兒都好,就是心眼多了點,季公子當心别着道。”
姚玫聞言先笑開了:“論心眼,誰能多得過煜然去?”
感覺到坑被人松土,危機四伏,崔洝辰頓時朝姚玫求饒一笑,接過來:“四娘講到哪裡去了,五弟向來乖巧懂事,偶爾跳脫兩下子,也屬于是天性無邪,無傷大雅。”
“喲,”崔台敬瞥了過來,對他這種明目張膽出瞎話怔了一下,也笑說,“你們幾人也就老五最‘懂事’!給我省心得不得了。”
季陵疑惑地逼視過來,崔洝辰有點紮心,父親之言怕是瞧見了自己剛才遞出的眼神,聽着是沒什麼纰漏,但還是讓人氣短三分。
“講到五弟,他人呢?”崔洝辰現下擔憂那混小子突然冒出來把他坑全扒了。
知子莫若父,崔台敬瞅他那模樣就明白了六、七分,抿着茶慢悠悠說:“功課沒做完,先生栓着,要不差人去喚?”
“還是功課要緊,這不明日就得入朝受職,抓緊時辰用功是當務之急。”崔洝辰馬上應回。
幾日路途勞累,唐因怕季陵細胳膊細腿的體乏,喚侍從帶人先去安頓,崔洝辰想跟,被留了下來。
剩下四人都靜靜瞅着崔洝辰,他被瞧得發怵,猶猶豫豫的問說:“怎這般瞧着我?”
姚玫是個急性子,張口就問:“那姑娘呢?”
“姑娘?”崔洝辰一頭霧水,疑惑說,“什麼姑娘?”
“佟盛講你在外面有意中人了,姑娘呢?”姚玫拍了他肩膀一下,示意‘别裝蒜’。
“哪裡來的姑娘?!佟盛怎會…..”崔洝辰不曉得從什麼地方開頭,更不知從哪裡講得明白。
代幽在他身側,音色提了一成說:“四郎啊,咱王府從未有過門第偏見,皆一視同仁,隻要是品行端正的好女子,都不必擔憂家門。你也當為君子,勿做寡情薄幸之人。”
崔洝辰擡手欲回……
“遇着了,也别拘着輩分,你一及冠,咱就請媒提親。”唐因輕拍他手臂以示安撫,說,“這事我跟兩個小娘商讨過,緣分這物什哪裡有先來後到?兩情相悅,對影成雙,咱們巴不得早些成全你們。”
崔洝辰欲再擡手……
“揪個腳指頭出來想,咱家昭離但凡瞧得上的那就不會是一般人,”姚玫抱臂說,“好奇死我了,怎樣的一位仙女得了咱家這顆心呐?”
“五娘……”崔洝辰擡起了手剛準備搖晃。
“嗯,”崔台敬接說,“姻緣一事無需操之過急,離及冠還有些日子,咱慢慢處,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唐因一記眼刀揮了過來,涼飕飕說:“成家立業,不成家,立什麼業?”
崔台敬頓時一噎。
崔洝辰覺得自己這把性子大多是随了崔台敬,在外面遊刃有餘,關起門隻能伏低做小,生來就是妻管嚴。
“若是你們講完了,就換我插個嘴。”崔洝辰終于抓住了空缺,迅速說,“不知曉佟盛是如何禀報此事的,也不清楚他是從哪兒整出的這位意中人的。沒有姑娘,這是真的!真沒有!還有,各位,倘若我真遇着了,定然會先告知各位。”
唐因笑對着他說:“聽這意思,真就沒有?嗨,咱們府上好久不曾挂過喜彩了,我與你幾位小娘盼星星盼月亮,還當這回有影兒了......要不,先進一位順眼的,後邊再慢慢挑,反正多了也熱鬧。”
“就一人。”崔洝辰想都不想,笃定地說,“不可能随便,要是有,也就僅此唯獨,别無二心,傾我所有。”
“呀,咱家出了個情種。”姚玫此言帶着二十分的意外,也給了十分的欣賞,說,“四娘站你那頭,沖着你今日所請,當真遇着了,我綁都要把那人綁進家門來!”
崔洝辰扶額,輕輕歎氣。
“成罷,”唐因大概覺察出這就是起烏龍,屈指晃了晃,不免惋惜說,“原是空歡喜一場,這個佟盛回頭是要扣上兩個月的月俸拿來作罰。話說回來,密函裡隻提了季公子是你知己好友,想不到人竟如此出挑奪目,這要是丢在三衙一堆大老爺們裡,不得養糙了麼?”
崔洝辰不免一笑說:“有五弟呢,糙不了。”
“你大夫人就是想把他折騰糙點,沾點爺們氣,”崔台敬‘哼’了聲說,“細皮嫩肉,擔不起事的模樣,還整天心比天高,九頭牛都拉不下來。”
“還不是随了你,歡喜出風頭。”唐因回首瞪說。
代幽微微低頭,拿手帕掩着嘴淺笑。
“父親,兒子覺得乏累,請辭去歇息。”崔洝辰惦記着季陵就在自家府上,現下根本在這莺莺繞繞間就呆不住。
聞言,崔台敬揮手讓他趕緊下去,日日都在夫人們跟前丢顔面,還是讓兒子少瞧幾眼算幾眼。
崔洝辰出了門,逮着侍從問季陵的安置卧房,算了下與崔煜然還隔上不少距離,安心了些許。季陵初到他家,沒人領是不可能随意走動去聊閑的,況且人确實需要歇息休養。崔洝辰想了想,覺得還是穩住不安生的弟弟勿要出來攪局更要緊,思罷,一雙長腿朝書房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