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頓時被刀光劍影籠罩,械鬥的聲響交織緊密。朱九勒緊缰繩,待車後退幾步,回首沉聲道:“有刺客,主君!”
崔洝辰一掀簾,大聲道:“留活口。”
巷子不适合馬車掉頭,朱九揮鞭指揮馬屁後撤,突然有人喊到:“堵住他們!”
朱九瞬間抽出刀,跟踩上牆面的刺客纏鬥起來。
人群中有一抹黑影憑空躍至車頂,握着刀直直插了下去!木質龍筋的車頂馬上裂開了一條大縫,随後緊接就是一掌,車頂徹底碎成幾塊!崔洝辰摟着季陵被迫奪簾而出。
朱九喚了聲:“主君!”極速踹翻對手,繞過來格擋住兩人對面的刀刃。
“退後!”崔洝辰把季陵抵往牆壁,護着他,警惕地注視着戰況。
季陵默默看了一會,在他背後說:“這些人腿腳功夫很好,你的人占不了上風。”
“不錯,身材魁梧,力道十足,使的門道不常見,但刀法一般,”崔洝辰悄然握緊雙拳,輕緩地說,“這應該不是他們唯一的武器,要注意。”
季陵不再開口,兩人精神在此時高度集中,耳邊是拳腳相交的悶響跟鋼鐵碰撞的清脆聲。
破爛的車頂飛身出那個被踹飛的刺客,他手裡的刀直沖崔洝辰面門而來,速度委實罕見,就在電光火石間,與人搏鬥中的朱九反手擲刀,這邊刺客登時淩空打滾避閃,刀鋒擦過刺客的面頰嵌入牆縫中。
刀體振得發顫,灰土簌簌而下。
刺客落地剛貼牆,崔洝辰極速拔出朱九的刀,硬鐵撞擊在一起發出铛的一響,刺客馬上橫刀一滑,目标直指崔洝辰的咽喉!崔洝辰在刀尖揚頭仰身,堪堪避過再次襲擊并且沒半分遲疑跟停頓,趁他收臂那刹那,邁出一步,反刀抵住他欲擡的喉嚨。
還沒等崔洝辰開口說話,季陵聽力卓群地耳朵捕捉到一聲細微的咻聲!他來不及細想,下意識沖出去擋在崔洝辰身前,他的發還沒落回肩頭,而一支袖箭眨眼便刺進他的左邊肋骨裡,血馬上湧出來。
崔洝辰登時冷意爆起,手起刀落了解了身邊的刺客,轉身扶着季陵的雙臂,壓着氣問:“怎麼了?還好嗎?”
季陵呵了口,身形疲軟下滑,緩緩搖了搖頭。
幾個刺客不約而同期待瞄了一眼他們之間其中的一個,此刻有人揮手道:“走!”
他們各自快速蹬上牆,借着月色分散在門戶裡,侍衛要追,讓崔洝辰喝止了。
朱九轉身要撈屍首,崔洝辰則滿眼陰郁地說:“處理了,差不多能猜到是誰。牽馬,去茶肆,找個郎中來。”
酒肆樓上有三間寝室,是近期有空才收拾出來的,以備晚間值夜的夥計用,錦洛也宿在這裡。
季陵被抱進來的時候,崔洝辰發覺他已經在篩糠似的打顫,錦洛瞄見了季陵的臉吓了一跳,緊忙從賬台繞出來,壓根來不及張嘴,崔洝辰就一陣風樣帶人上樓了。
鋪子裡還有客,見狀紛紛往上頭瞧,錦洛給跑堂的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找理由将人的注意力轉開了。錦洛收拾好台面,朝衆客拱手:“抱歉啊各位,今兒收庫,缺人手,打烊了!瞧上什麼的,您明日再來。大家幫我送送客,各位走好!”
寝室内多供了兩盞燈,照得四下明亮。季陵緊閉雙眼,屈成一團,額間汗濕,嘴唇煞白。
崔洝辰伸手将胸襟處布料撕爛,動作謹慎小心,仍舊讓季陵激得兩下抖。
“忍耐會兒,我瞧瞧傷處,”崔洝辰扯過床頭幹淨的帕子,遞到季陵嘴邊,“先咬着,拔出來的時候使得着。”
季陵喘了兩口大氣,緩慢張開嘴咬住了。
錦洛捧着熱水進來,拎幹巾帕說:“還是我來吧。”
崔洝辰搖頭,接過來将箭頭處的血擦拭掉,湊近看了片刻,終于放松了些許:“幸好沒淬毒。郎中還沒到麼?”
此時外面樓闆上腳步聲急促,錦洛讓開身說:“應該是來了。我在門外候着,主君有事就喚。”
老郎中還要行禮,崔洝辰一揮手作罷,坐到床頭把季陵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說:“大夫輕些,他怕疼。”
老郎中淨手的時候一怔,不知道要什麼輕,他哈着腰走過來,看了下傷,連連颔首:“自然要的,就一會兒工夫,郎君隻需咬咬牙便成。”
說完,他将藥放在身前,一手拿細布摁住患處,一手握住箭把,崔洝辰用脖子蹭了蹭季陵的臉,季陵順從地埋住了眼。
季陵胸口猛然一振,喉間悶了聲,三角頭的袖箭就到了老郎中手上,老郎中邊堵住血洞邊摸藥,動作麻利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