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穆子越蹭地轉身,拂袖怒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周貴妃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哭得梨花帶雨,跪下怯生生地道:“臣妾、臣妾才随着陛下過來,臣妾也不知情啊,都是聽了這幫奴才說的,還以為沛兒受了欺負……對了,定是、定是這幫奴才欺上瞞下,離間沛兒與六殿下……”
她咬咬牙一指永壽宮伺候穆承沛的人,意在丢卒保車,被指到的宮人内侍皆簌簌發抖,穆子越卻直直看向穆承沛,厲聲道:“真是奴才所為?”
穆承沛何曾受過這般對待,吓得直掉眼淚,說不出話。
穆子越閉了閉眼睛,長長歎了口氣,道:“傳旨,将這群不知輕重的奴才拖出去杖斃。承沛,這幾日你好好呆在永壽宮反省,至于承澤……”
穆子越的目光落在雲晞身邊,那個跪得筆直的六皇子身上,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六皇子的身影竟是如此單薄。
穆子越溫聲道:“承澤,帶着你的紙鸢回儲秀宮吧,這一次朕差點錯怪了你。”
“父皇!”太子穆承泓此時出列道,“父皇明辨是非,實乃聖人之舉,兒臣十分佩服!”
穆承泓長雲晞幾歲,不論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兩人都算禮尚往來,點頭之交。這回聽穆承泓說完,雲晞真想到邊上吐一吐。何為溜須拍馬,這便是了。身為太子,皇子皇女之首,對六皇子不聞不問,隻顧馬後炮讨好君父,雲晞以前對太子無感,這次默默給他打了個叉。
穆子越聽了穆承泓之言,心中熨帖,又對着雲晞道:“這次多虧有你。”
雲晞淡然一笑:“臣隻是實話實說,全憑皇上決斷。”
與此同時,他輕輕拍了一下穆承澤的後背,穆承澤福至心靈,直直朝穆子越磕了一個頭,口齒清晰地道:“多謝父皇。”
雲晞心想,原來六皇子說話也有清楚的時候,但馬上就明白過來,這一句“多謝父皇”,也許正是六皇子練過無數次的,隻是一直沒機會說出來罷了。
禦花園這一出,把李乘風愁得不行。尋了個沒人的時機,拉着雲晞再三勸道:“侯爺不是說過不會再幹涉後宮之事了麼?今日皇上已經不悅,幸好侯爺有所準備,扭轉了局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雲晞道:“多謝李公公關照。今日之事,換做我娘,一定也會施以援手。”
“這倒是,長公主一向慈悲為懷。”李乘風笑着說起一件往事:“記得老奴剛進宮那會兒,壞了規矩被當時的總管責罰,還是長公主路過,心生不忍,替老奴求了情。”
“所以,公公三番兩次地提點雲晞,雲晞明白。”雲晞感激地握住李乘風的手。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李乘風感慨道,“侯爺以後還是莫要再牽涉後宮之事了,周貴妃是個厲害人物,今日就連徐皇貴妃與太子殿下都不發一言,侯爺還是遠着她的好。”
“這……已經晚了。”
雲晞憶起禦花園周貴妃離去時的眼神,他為穆承澤說出了真相,也令穆承沛受了責罰,周貴妃定然恨他入骨。
李乘風愁眉苦臉道:“這可如何是好?”
雲晞眨了眨眼睛:“有句話叫做,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且看她還有何後招,不過永壽宮的人被杖斃了那麼多,她一時半會兒應該還為難不到我,不是嗎?”
李乘風一怔,繼而笑道:“侯爺真是好算計。”
雲晞得意道:“那是。一般人我不屑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