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和他之前說的,一字不差,所以,這碗藥有問題?”
程興沉默着點頭,然後繼續剛才沒說完的故事。
“仁錫的婚事和他自盡的消息前後傳到了文易耳中。”
程興知道弟弟的事情後,便打算立刻回去。他回到家的那一天,許謙訂親的消息從洛水城傳來,程直知道後,不哭也不鬧,對着祠堂跪了整整三天。
三天,滴水未進。
程興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單薄的身體,止不住地心疼。他沒想到,自己一走五年,那個白白胖胖的弟弟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文易,許謙已經棄你而去,你現在向爹認錯還來得及。”程興在一旁勸道。
程直像是沒聽到一樣,一動也不動。知道這樣沒有意義,于是程興打算弄暈程直,強行喂他點吃的。可剛舉起手,他便聽到程直說:“哥哥,我不相信仁錫會與旁人訂親,他一定是被逼的,哥哥,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弟弟這麼苦苦哀求自己,程興終究是狠不下心來。
“怎麼幫?”
“幫我逃出去,我知道的,哥哥你一定有辦法,就像五年前你離開家那樣。”
程興答應了。
帶着程直直接踏上了去洛水城的路。可他們還沒有出霞州就被程父追了上來。
“程興,我就一句話,要麼你留下,要麼程直留下。”
都是程家繼承人,誰都可以。
但程興遲疑了。他好不容易離開家,去追求自己的道,是絕對不可能再回去的。
于是程直便被程父帶了回去。程直被關到禁閉室前,程父說了一句話。
“沒有你哥的能力,就别妄想反抗。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抓你回來。”
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程直。
他也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強大起來,就算逃出去找到許謙也不能安然一世。
“你知道,程家地下禁閉室旁邊是什麼嗎?”程興突然問。
何醉遲疑地搖起頭。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程興慘笑一聲,“可惜程家自诩名門正派,乃仙門第一丹藥世家,背地裡做的卻是殺人殺妖煉丹的勾當。”
禁閉室旁邊的煉丹室,不同于其他煉丹爐,那爐中煉的是仙門嚴令禁止的丹藥。
程父以活人精血為引,又在爐中加入道行高深的妖之内丹,在暗無天日的煉丹室内,煉成了一顆噬血的魔丹。
那魔丹吸引了不知從何冒出來的幻妖,但是幻妖靠近不了煉丹爐,于是它便蠱惑了隔壁的程直。
其實一開始程直并未被蠱惑,可幻妖潛入他意識中找到了他的弱點,然後便将許謙為愛自盡的消息告訴了程直。
程直不信。
幻妖于是幻出許謙自盡的場景。
衣衫單薄的人,站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個暖手爐。程直看到暖手爐時不由得握緊雙手,力氣大到指甲刺破皮膚,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那是第一次見面許謙遞給他的暖手爐,是他們的定情之物。
而許謙眼含柔情,嘴角噙着笑,随後毅然決然吞下早就備好的毒藥。
程直緊緊盯着許謙倒下的身影,雙眼留下兩道血淚。
“仁錫!”
他大聲喊道,踉跄着想去扶起倒地的許謙。而幻妖此時收了幻象,程直撲了空。
“怎樣?和我合作吧,你幫我拿到噬靈丹,我幫你出去找你心愛之人。”
程直全身的肌肉都緊緊繃起,額頭青筋直露。他擡起血眸看向半空中的那團霧氣,半晌後終是點了頭。
但耗費無數活人精血及妖物内丹的魔丹豈是程直可以輕易拿到手的。更何況在程直打開煉丹爐的那一瞬間,程父就察覺到了。
于是幻妖幫着對付程父,程直專注那魔丹。等他終于把魔丹拿到手後,程父一張臉早就被幻妖打得鼻青臉腫。
“豎子爾敢!”
程直第一次見到從小到大高高在上嚴肅刻闆的父親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反而笑了。
幻妖見魔丹到手,也不再糾纏程父,而是讓程直将魔丹給他。
“不可!”程父又是一聲叱喝,“不能給它,文易,聽爹的話。”他終是向小兒子低了頭,而程直充耳不聞。
他當着幻妖和程父的面,将這顆不知有何用處的魔丹吞進嘴裡。
而魔丹還未被吸收進體内,他聽到幻妖發出一聲輕蔑的笑,随後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冰冷的寒意向他襲來,他無助地蹬着雙腿。
“凡人,果然無誠信。但,亦可用。”
而後,幻妖慢慢将自己的身體融合進了程直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