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世家的學堂不是普通商賈人家能攀上的,許謙能來此求學,多虧他首富的爹狠狠砸了一大筆錢來修繕學堂。
許爹什麼意思許謙當然清楚,無非是想讓他多結交一些世家子弟,好讓許家憑着這些人脈扶搖直上,不再做低仙門一等的商賈。
許謙很難認同父親這一做法,卻也無心反抗。隻在心中暗自祈求,求學期間一切都能順利。
隻是他沒想到第一天就會遇到程家未來的繼承人,更沒想到這繼承人像是賴上他一樣,不僅倚仗自己的身份要求學院将他們二人的寝室安排在一起,更是每日都要跟在自己身後。
許謙隻覺得頭大。
可他向來性子溫和,更不是惹是生非的主,于是隻能任由程直而去。
日複一日,月複一月,程直落在許謙身上的目光越來越直白,越來越炙熱。
許謙當然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可每當他想拒絕程直對他的示好,對上他那雙無措又可憐的雙眼,他隻有心軟的份。
年少的家族繼承人,在哥哥抛棄他離開家後就再也感受不到半點溫馨。而那個第一次見面送他暖爐的人,成了他能抓住的唯一的救贖。
不知從何而起,許謙也不再排斥程直的接觸,反而,有時面對程直,他會不自覺地臉紅心跳。他知道自己應該是病了,應該立刻遠離程直。
可他卻不想,隻想放任自己沉淪下去。
這世俗難以接受的愛情,被他們在學院寝室的一方天地中演繹得格外動人。
确定關系後的每一天,都是許謙和程直最幸福的一天。
可好景不長。
程直和許謙每日形影不離,有時甚至會一同曠課的事情終是傳到了霞州程家當家人的耳中。
程家現任當家人是程直的父親,對于大兒子的叛逃,他自然是無比氣憤的。可大兒子已經是一名劍修,他派出去找他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每次都是铩羽而歸。
無可奈何下,他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小兒子身上。
可小兒子竟然和一個商賈之子攪和在一起。
簡直是奇恥大辱!
于是他不僅強行把程直帶回了家,還讓學堂将許謙掃地出門,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到處打壓許家的生意。
許父原本想讓兒子通過學堂多認識些世家子弟來助益許家的生意,卻适得其反,不僅生意遭了罪,臉上更是一點面子都沒有了。
許謙回家後,被勒令不許出門。許父更是廣招媒婆來替許謙說親。許家家大業大,許謙又是獨子,相貌出衆,因此沒過多久,許父便替其定下一門親事。
可許謙當然誓死不從。
他這輩子隻認定程直。眼下兩人被迫分離,他知道程直家規森嚴,根本不敢想程直回去後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可他也不想因自身緣故導緻許父半生家業就這樣被白白毀掉。
“所以仁錫自盡了。”
那時的許謙大概以為隻有自己死了才能解此困局,既可以不辜負程直的深情,又可以回報許父的養育之恩。
“可是……”
可是?
何醉看向程興,發現他眼中的光亮緩緩消失,喉間像是堵了一塊石頭,輕顫的雙唇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而這時,安置程直的房内突然傳出一聲巨響,緊接着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程直如一陣風一般跑到何醉面前。
“我以為你又消失了。”
不知是不是師尊在一旁的緣故,何醉此時的意識沒有被取代,但在程直眼中,他還是許謙。于是他笑了,學着許謙的語氣對程直說:“我不會離開的。”
賀蘭旻站在一旁,緊緊盯着何醉那雙被程直牢牢抓住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何醉似乎感受到了師尊的視線,于是他将手從程直手中抽出。
程直的手落了空,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而後他終于注意到旁邊憑空出現的賀蘭旻,于是立刻怒目而視,伸出手将何醉攔到自己身後。
何醉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輕松,随後介紹道:“文易,這是我的,咳,兄長,他是來參加我們的婚宴的。”
謊話何醉信手拈來,賀蘭旻聽後沒有反駁,像是默認了。
兄長?
婚宴?
程直反應不過來,隻是一張臉慢慢變得通紅。他看向何醉,眼中滿是不解與不信。
“是啊,文易,你看哥哥也是來參加你和仁錫的婚宴的。”程興在一旁附和道。
這下程直終于是信了,他開心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于是他順勢抱起何醉,原地轉了幾圈。
“真的,我們真的要成親了!仁錫哥,我好開心好開心啊!”
被放下的時候,何醉有些暈頭轉向。别看程直弱不經風的樣子,沒想到力氣卻這麼大。放下何醉後,程直似乎想到他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便擔憂道:“仁錫哥,你喝藥了嗎?”
何醉搖頭。
“哎呀,你看看你,我一個沒留神盯住你你就忘了。算了,我現在親自去幫你把藥端來,然後看着你喝。”
等一下,這句話好像有些耳熟。何醉看向程興,發現他嘴角噙着一絲苦笑。
而這時,程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