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生野那裡他是不想去了。如果慕生野不主動和他解釋,那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和慕生野再說話。
魔尊身邊更不想去,鬼知道他天天陪着笑臉面對魔尊有多屈辱。
妖族……回去也沒有意思。
族長之位非他所想,是慕生野強加給他的。
那就隻能……
溪焱歎了口氣,認命道:“那什麼時候可以吃?”
阿晉愣了一瞬,緊接着回答:“再過三個月。”語速很快,生怕溪焱等不及他的回答就離開了。
溪焱聽後沒再說什麼,而是反枕着手躺了下來,漸漸閉上了眼睛。
阿晉在一旁看着,心中十分疑惑。
不是餓了嗎?為何直接躺下了,這些飯菜真的就如此不合胃口?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粗茶淡飯上,眼神逐漸落寞。而後他又精神一振,立刻下定決心,明日定早早出門捕魚,讓他吃上肉。
溪焱就這樣在阿晉家住了下來。除了每天阿晉給他帶回來的魚蝦之外,他什麼都不吃。隻是每日陰恻恻蹲在雞籠旁邊,看着它們一點一點長大。
阿晉家一共三隻雞,一隻公雞兩隻母雞。他本來買回來是為了讓母雞生蛋孵小雞的,可如今來了一個要吃它們的人,阿晉也無可奈何。
他沒有問溪焱從哪裡來,叫什麼,為什麼會受傷以及傷怎麼會好得那麼快,隻是每天更加辛勤地捕魚,隻為了帶一籮筐魚回家時能看到溪焱臉上滿足的笑容。
那時他的心間也會随之湧起一股暖流,甜絲絲的。
一葉知秋,三月轉瞬即逝。
日子過得比阿晉想象中的快,他甚至在完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迎來了溪焱期待的眼神。
他扯着嘴皮子笑了一下,随後在溪焱滿懷期待中手起刀落,燒水拔毛,不一會兒一隻肥碩油潤的母雞就被炖在了鍋中。
溪焱聞着味道,眼中含着濃濃笑意。
這雞,等于是他親自養大的,每日晨起就喂食,把它們喂得白白胖胖。
雞端上來時溪焱眼睛都在發光,他急不可耐地扯下一隻大雞腿塞進嘴裡,還沒嘗清味道,就被燙得一口吐了出來。
阿晉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對他說“慢點”,随後便拿出一把扇子對着雞肉扇了起來。沒過一會兒,雞肉便降到了可以入口的溫度。
溪焱大快朵頤,連肉湯都沒留一口給阿晉,吃完後他還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阿晉看到他的模樣,不由得低頭一笑。隻是笑後心中卻有些失落。如今雞也吃了,他怕不是留不住這個人了。
他不屬于這鄉間,不應該和他擠在一間破房子中,他應該住在書中描寫的那種金碧輝煌的宮殿中,錦衣玉食。
根本不用為了一隻雞而苦等三個月。
阿晉咽下心中的酸澀,臉上挂起與平常無差别的笑容。
他說:“如今雞也吃了,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溪焱還在回味雞肉的味道,聞言表情一頓,皺眉道:“你趕我走?”
阿晉心中一顫,“沒有,我以為你……”
“以為我就是為了吃你家的雞才留在這裡的?”溪焱将阿晉心中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說完後他看到阿晉輕輕點起了頭。
“哼!”他生氣地哼道:“你少看不起人了,我是這樣的人嘛?”說完他輕咳了一聲。
很抱歉,他就是這樣的人。
不,他是妖。
但他好歹是妖族族長,被區區一個凡人指出他的厚臉皮,他自然心中不悅,便隻能死鴨子嘴硬起來。
阿晉聽後有些難以置信,他心中激動不已,不知溪焱的話該如何理解。
溪焱忽視阿晉目光灼灼的眼神,繼續說:“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是為了報恩才留下來的。”
姑且這麼說好了,反正事實也是如此。
阿晉一顆熱血沸騰的心髒像是突然被人澆了一層冰水,驟然冷卻。他眉頭微皺,嘴角努力扯出一絲笑容。
“是這樣啊。”
竟是為了報恩,他還以為,還以為……
不過他在想什麼呢,這樣一個如天邊月的人,怎麼會看上他這樣滿身魚腥味的鄉下人。
更何況,他們還都是男人。
想到這裡,他又笑了一聲。
笑容難看無比,溪焱直接忽視。他點頭,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沒錯,就是為了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