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不可能殺人!”
潘灏母親廖靜芳是位保養很好的貴婦人,打理得當的精緻卷發,白皙飽滿的圓潤額頭,長相稱得上是貴氣端莊。
陸允早料到會是這樣一句開場白,父母應該是孩子成長階段中最親密的人,往往說出這種話的家長,也是最不了解他們孩子的人。
“這是我們技術部門在潘灏家浴室裡檢測到的血液反應。”陸允翻出事先準備好的照片,手機屏幕不大,放在桌子正中間,紫光燈下整個浴缸幾乎被熒光覆蓋,地闆上,牆壁上,無不透出令人人毛骨悚然的陰森寒意,就是在這裡,潘灏放着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說不定一邊肢解屍體,一邊跟着音樂節拍心潮澎湃。陸允沒什麼好臉色:“潘灏自己交代了,他是在浴缸裡肢解了五位受害人。”
瞧着家屬一臉不可思議,陸允不打算放過他們,劃到下一張照片:“這是對廚房冰櫃進行的努米諾測試,二位應該能猜到潘灏用它做什麼了吧?”
“另外還有,”陸允繼續給他們看:“這是地下室門闆上的劃痕,潘灏将受害人囚禁在别墅地下室,期間不給水不給食物,這些劃痕是受害人用指甲生生摳出來的。”
“兩位要是不信,我們還找到了潘灏帶受害人進入小區的監控畫面,需要的話我現在讓人送過來。”
潘灏父親潘鴻快六十了,體型中等,臉上爬滿了風霜的褶子,坐在妻子旁邊闆着臉:“不用了。”
“我兒子怎麼可能殺人...”廖靜芳小聲嗫嚅了一句,聲音很小,不敢相信又底氣不足,像是對無可抗辯的事實的小聲抗議。
潘鴻肥厚的手掌啪一下拍在桌上,聲音之大給月拂吓一跳,緊接着男人吼道:“你TM有完沒完,我早就說了,兒子就是被你慣壞了,除了讀書他還會什麼?一個隻會死讀書的廢物,工作還要靠我花錢打點,好不容易結個婚,用煙灰缸砸人家,上班時間溜出去亂搞,被人舉報到單位,我這張老臉都被他丢完了。”
男人的嗓門不是一般大,轟隆隆的像是在腦子裡打雷。
外面聽到動靜的同事推開門問道:“陸隊,沒事吧?”
陸允示意稍安:“沒事。”
看到陸允隻帶一個年輕女警在,同事不免擔心道:“需要我再安排個人過來嗎?”
“不用,你先去忙吧。”
詢問室的門被關上,陸允冷着臉:“潘先生,我能理解你的憤怒,這裡公安局,不是你家客廳,你們既然過來了解潘灏的案子,也請不要影響我們的工作。”
潘鴻坐在椅子上木着臉大喘氣,廖靜芳捂着臉哭得嗚嗚咽咽,家屬帶來的律師終于有了能插話的機會:“陸隊長,您是這案子的主辦人嗎?”
“我是主辦人之一,”陸允反問他:“你想要了解什麼?”
這一問給律師整卡殼了,這案子證據鍊完整,犯罪嫌疑人也認了罪,雖然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條例,但是這家夥殺了五個人啊!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了,除非他家富可敵國到能改寫整本法典,或者現在就通過廢除死刑的人大建議,否則隻有精神病才能逃過一劫。
律師腦子裡靈光一閃,對陸允說:“陸隊長,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申請精神鑒定?”
精神鑒定?廖靜芳突然停止哭泣,“對,我兒子他因為失業失眠了很長一段時間,需要靠安眠藥才能睡着,睡眠不足導緻神經衰弱,他最近這段時間精神都不太正常。”
陸允要被這傻逼律師給整笑了,直接沒理這便宜律師,她對廖靜芳說:“廖女士,你說你兒子精神不正常要拿出可靠憑據,比如就診記錄,醫生開具的鑒定報告,以及他最近服用的藥物清單。”
廖靜芳無言以對,她怎麼拿得出來,她已經很久沒去過兒子那了,要不是今早警察給她打電話,她還以為兒子面試通過,去上班了呢。
詢問室安靜了有一會,陸允見家屬沒有更強烈的情緒,把問詢交給月拂。
“潘灏在結婚前,談過戀愛嗎?”月拂問家屬,她沒弄清楚,潘灏為什麼對手指短胖塗紅指甲的女人有執念,這種執念是潘灏自己都忽視的一種扭曲恨意。
“沒有。”廖靜芳說。
“這麼肯定?”月拂追問。
“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是我在陪讀,潘灏學習成績很好,又在我眼前,談沒談戀愛我能不知道?。”
月拂略過一眼廖靜芳攪在一起的手指,她有一雙和臉一樣富态的手,手指雖然不長,但線條勻稱,保養得很好,甲床幹幹淨淨,不帶任何修飾。
“隊長你有受害者的手部照片嗎?”月拂在陸允旁邊耳語。
陸允翻了翻手機,她還真有,月拂把手機放在夫妻倆面前:“這種手型的人,你們有映像嗎?”
潘鴻廖靜芳微傾上半身同時看向照片,廖靜芳先有了反應,她坐直身體,看向自己的丈夫,然後冷笑看向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