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暖今天要趕早班車去杭州出差,公司與對方的會議定在了早上九點。可憐的陳暖,沒睡幾個小時就得起床化妝趕車。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時,陳暖正夢見自己趕不上高鐵,被領導批的狗血淋頭。她迷迷糊糊地抓過手機,眯起眼睛看向時間,還不到五點。
幸好沒遲到,她丢掉手機,翻個身正要繼續睡,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閃,她打開手機,沒有看錯,陳暖居然快四點時給她發了消息?
小嘉:陳暖你快來我家一趟,帶上退燒藥,要快!發信時間為03:47。
看清消息的陳暖,最後的一點睡意瞬間消散。她猛地坐起身,絲綢吊帶睡衣的肩帶因動作滑落,因為緊張,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不對勁。”陳暖低聲自語。
林小嘉從不會在這個點給她發消息,她知道陳暖工作很忙,熬夜加班是常有的事情,不會輕易打擾她。就連秦姨生病的事情,小嘉都瞞着她很久才說。
況且短信裡的語氣還這麼生硬,更不可能是林小嘉了。
陳暖即刻撥打語音通話過去,聽筒裡的等待音每響一聲,她的心跳就慌亂一分。
連續撥打第三遍的情況下,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陳暖的手指開始發抖,指甲無意識地扣進掌心,留下一道道紅痕。
“扌喿!!”陳暖赤腳踩在地闆上,冰涼的地闆磚觸感從腳底闆竄到脊背,讓人心慌慌。
陳暖連内衣都來不及穿,随手拽一件外套就往身上套,抓起玄關的鑰匙和錢包,着急忙慌地踩着拖鞋就往外沖。
電梯遲遲不上來。
“媽的!”陳暖咒罵一聲,她轉身沖向安全通道,拖鞋在樓梯上打滑,她差點沒摔下去。
陳暖幹脆甩掉鞋子,光腳狂奔,一口氣從九樓沖下去,腳底闆被冰涼的瓷磚硌得酸疼。
淩晨的街道空無一人,陳暖站在路邊瘋狂的招手攔車。她一邊攔車,一邊焦急地重複:“林小嘉你可千萬别出事啊。”
終于在幾分鐘後,一輛出租車慢悠悠地朝這邊駛來。陳暖顧不得什麼,她直接往馬路中間沖,張開雙臂傻子似的攔車。
司機大叔都被這姑娘吓個半死,尋思我今天還沒開張呢,就有攔路虎來斷她财路。他正要批評的話,還沒開口,姑娘打開後車門上來了。語氣十分的趕,“南湖小區,快!”
司機被她猙獰的表情吓到,一腳油門踩到底。陳暖死死地攥着前座椅背,指腹用過度用力而泛白。
前方紅燈路口,又浪費了近一分鐘,陳暖有些坐不住了,“師傅,麻煩再快點,……我朋友可能出事了。”她的聲音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害怕。
“你别擔心,前面就到了。”司機提高油門,綠燈一亮,快速沖了過去。
陳暖家距離南絮小區也就十幾公裡的距離,清晨不堵車,沒一會她就到了。出租車還沒停穩當,陳暖塞給司機一張大額紙币沖了出去。她踩着拖鞋在小區裡狂奔,直到小嘉門外。
“砰砰砰!!”
“林小嘉,快開門。”她的拳頭砸在門上,震得門框都在顫動,她都懷疑自己哪來的這般大力氣。
沒等到林小嘉來開門,隔壁的門倒是猛地拉開,差點沒撞到她。
住在小嘉隔壁的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兇着一張臭臉張目結舌地瞪着陳暖:“你丫的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是不是找死啊?”
陳暖的嘴唇抖了抖,立刻賠上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有點急事找人呢,您接着睡。”
就在這時,門鎖“咔哒”一聲開了。
周以桉費了老半天的勁。
陳暖低頭,對上一對琥珀色的貓眼,“林小嘉,哎,怎麼是你?小嘉呢?”
“喵——”她在卧室呢,你快跟我來。
周以桉迅速跑進卧室,陳暖顧不得換鞋,直接進來。陳暖沖進卧室的瞬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隻見林小嘉蜷縮在床上,露在外面的臉和胳膊像煮熟的蝦子泛着不正常的潮紅色。
陳暖湊近,林小嘉的呼吸急促而微弱,嘴唇早已幹裂得滲出血絲,飽滿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小嘉,快醒醒。”陳暖剛觸碰到小嘉的胳膊,被灼熱的體溫吓到,像觸電般縮了回來。
燙。
燙得尤其吓人。
陳暖心髒不受控制的突突狂跳,她哆嗦着打開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南湖小區6棟302室,對,高燒,她已經昏過去了,求你們快點來!”挂斷電話,陳暖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她胡亂抹了把臉,抓起旁邊快幹掉的毛巾,去衛生間濕了水,敷在小嘉的額頭幫助降溫。
“林小嘉,你給我堅持住,千萬不能有事,你聽到沒有。”她哽咽着,手指輕輕梳理着小嘉因汗濕黏在額邊的頭發。
周以桉蹲在枕邊,全程屏着呼吸,尾巴卻緊緊纏住小嘉的手腕,像一條守護繩。他很害怕,更難以相信,如果不是陳暖及時趕到,林小嘉該怎麼辦?
作為一隻貓的無力感,切實地囚住了他。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陳暖打開窗戶,醫護人員已經提着急救箱往樓上來了。
醫護人員進來時,周以桉的尾巴還緊緊纏住小嘉的手腕,不是他們提醒,周以桉自己都快忘記了。
“病人體溫41度,急性高熱,需要立即降溫。”她們利落地給林小嘉貼上冰貼,注射退燒針,陳暖站在一旁,捂着胸口一瞬不瞬地看着醫護人員的操作,小嘉被燒的昏了過去,完全沒有意識,她第一次意識到死亡離自己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