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聞衍舟沒時間顧及紅透的耳尖,雙手隔着布料扶住辛芷的膝蓋,幫助她保持平衡,“阿芷坐穩便好。”
辛芷大腦還在宕機,說話不經過思考:“你什麼時候”
話剛出頭,又被辛芷緊急收了回來,她一直覺得嗜睡症的話,應該是不太在意身體鍛煉的,可是事實看起來好像不太一樣。
聞衍舟沒有在意她的尴尬。
她低頭看他,一縷發絲剛好垂落他的鼻尖,癢意從面龐漫進心底。
良久,聞衍舟才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脫離了那陣氤氲的芬芳。
明明辛芷住在他家,和他用的是同樣的皂角和香包,怎麼她的發絲聞起來,卻那麼地醉人。
辛芷挪動了一下腿,改成岔坐在馬背上,很快,身後貼上了一具滾燙的軀體。
辛芷莫名覺得,怎麼身後的胸膛比幾個月前的時候更加僵硬了。但她當然不可能提起此事,明明是自己先行提議,這會兒卻如坐針氈,心中叫嚣着想要逃離。
阮清淮一早便等在了茶莊的門口,等他看清了從馬背上下來的兩個面帶酡紅的人時,嘴角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辛老闆,歡迎。當然,還有聞三公子。”阮清淮語氣親切,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眼神直直地看向辛芷,沒有分給聞衍舟半分。
反倒是聞衍舟主動上前:“阮老闆,我可是早有耳聞,您今年的春茶收成倒是好極了,過些日子的博覽會,我可期待着你大出風頭。”
“聞三公子說笑。”阮清淮淡然一笑,聞衍舟的刻意揶揄對他來說似乎不痛不癢,答道:“若是論在博覽會上出風采,我還是得投辛老闆一票。”
“屆時,您的咖啡樹也差不多結果了吧,全民飲用咖啡的盛況,我是不敢想的。”
辛芷見兩人一來一回,莫名話題就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眉頭微皺,小聲湊近聞衍舟道:“什麼博覽會?”
聞衍舟剛要偏過頭去解釋,就被阮清淮打斷:“辛老闆不是要看茶葉嗎,這邊請。”
說完便帶頭往茶山上走去,辛芷眼看他走遠,隻得擡腳跟上。
聞衍舟落在最後,幾分落寞挂在眼尾。
他沒有再主動提起話題,隻是快步跟上,不聲不響地扶着辛芷,防止她因失去重心摔倒。
他那副模樣,實在是像受了氣還要幹活的小媳婦。
辛芷壓了壓嘴角,忍住笑意,用隻有她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我們回去慢慢聊。”
聞衍舟皺褶酸澀的内心頃刻間被這一句話熨平,他唇角彎起,道了聲好,虛虛扶住辛芷的手指不自主地收緊了幾分。
阮清淮一個不經意的回頭,就看見了辛芷二人緊貼在一起的身影。
他心中不由得溢出幾分苦澀。
阮清淮的發家史複雜而又曲折,他步步為營,不敢踏錯一步。他找上辛芷合作銷售茶葉,也是看重了對方無限的潛力,意圖争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自認為辛芷和他是同樣的人,可辛芷比他想象的更為大膽。與虎謀皮這種事情,他不敢想,更不敢做。
“今年這新茶确實很好。”辛芷俯身聞了聞茶香,又端起茶盞品嘗一番。
阮清淮笑了笑謝道:“辛老闆開了那麼多家分店,也沒有另擇合作商,此乃阮某榮幸。”
辛芷擺了擺手,同他客套了一番,又提起了另一件事:“阮老闆可知,盛京茶府近日關了門?”
卓家家主之子卓岩因為教唆司徒元投毒而锒铛入獄,但卓文君及時變賣了大量家産,還是保下了盛京茶府最後的一畝三分地。
辛芷之前得知其産業大幅度縮水,也并沒有落井下石,任由他自生自滅,隻是近日衆人突然發現,卓家連盛京茶府最後的店鋪,都一夜之間關了門,人去樓空。
阮清淮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他同不少茶莊的老闆都有所聯系,消息靈通的很,便道:“聽說是為了節約成本,卓文君換了茶葉來源,低價購入往年的陳茶。”
“結果那茶葉早已變質,喝死了人。”
辛芷聽完,也有幾分唏噓,昔日長京一霸,就落得個如此下場。不過,卓家這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辛芷對其提不起絲毫的同情。
“阿芷,你知道盛京茶府被官府封殺取締,是誰下令的嗎?”聞衍舟端起茶盞,掩下嘴角的幾分涼薄。
辛芷心念一動,凡長京商戶,無論大小,頂頭的都是戶部兩字。
她試探着張了張嘴,做出一個“孫”的口型。
聞衍舟眉眼微沉,盯着她的唇瓣,微微點頭。
阮清淮看着二人在他面前打啞謎,沒有做聲,隻是長袖掩蓋下的手指攥緊,指甲嵌進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