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張卿早就背着阿骨朵從牆頭翻了出去。
阿骨朵的雙腳已經被她自己拿刀砍了,血流不止,人也早已暈了過去。
“喂,你好不容易出來了,可别死啊!”張卿背着她邊跑邊說。
客棧中,希莎仍沒睡着覺,眼下許多事情沒有解決,她一直在苦思冥想着,不知為何是好。
一陣敲門聲傳來,“希莎,快開門,是我,張卿!”被這一個人跑了一路,張卿早已氣喘籲籲。
聽語氣似乎有要事,希莎提燈趕忙來開了門。
隻見張卿背着一頭發淩亂,渾身髒兮兮的人,地上還有一灘血,很明顯是受傷了。
希莎沒有問什麼,毫不猶豫地示意他進屋。張卿把阿骨朵放在床上,希莎将屋中的燈點亮,随後走過去,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床上之人的雙腳已被砍去,血淋淋的一片,她趕忙取了客棧裡原有的藥包,并吩咐張卿端一盆水來。
二人來來回回忙活許久,這才給阿骨朵包紮好了,隻是血還會不斷地往外滲。
希莎看着床上那個慘兮兮的人,淩亂的頭發幾乎遮住了臉,她走過去,将她的頭發往外捋捋,乍然間,久違的熟悉與親切感湧上心頭。
她雙眼含淚,隻是她不能說話,無法表達她此時此刻的心情。見到她,她原本是該十分高興與激動的,此時此刻,湧現更多的是心疼與歉疚。
她把阿骨朵擁入懷中,淚水洗面。
張卿沒敢打攪,隻坐一旁,看着二人。許久後,希莎抹了臉上的淚水,走過來,像上次對江雪露一樣,雙手交叉放于胸前,深深鞠躬,向她行感謝之禮。
張卿趕忙将她扶起,着急說:“不用不用,你隻要平時别對我這麼冷漠就行了。”他接着歎息說:“其實是江雪露托我救的她,我過去的時候她的腳被鐵鍊子铐住,江雪露給的那些粉末根本不起作用,她情急之下,搶了我的刀,把她自己的腳給砍了。”
希莎沒有想别的事情,她隻看着躺在床上的阿骨朵,眼中流出淚來,至于其他疑點,可以改天再問。
“好困,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找你哦。”張卿找了話離開,他知希莎肯定要給阿骨朵打理一番,自己在那多少不合适,至于一些解釋,那明明是江雪露的事。
希莎目送着張卿走出房間,她關了門,心中五味俱全,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阿骨朵身上的傷,至于其他疑惑之處,可以明天再問。
她将阿骨朵的頭發打理幹淨,身上擦拭幹淨,将她身上的傷處理好,最後給她穿了身幹淨的衣服。
天已亮,顧府中。
昨日顧辭晚上才回了家,江雪露許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告知他,今日,她一大早就起了床,她一夜沒睡好,整個腦子裡裝的都是那疫病的事,急沖沖地跑到顧辭門房内,門都忘記敲了。
顧辭此時背對着她,上身衣服還沒穿好,赤裸的背就這樣呈現在江雪露眼前。
本是白皙又結實的背部布滿鞭痕,橫七豎八,亂糟糟地遍布了整個脊背。江雪露看着,不由眉頭一緊,一時愣住,說不出話來。
顧辭側頭看到了她,忙穿了件裡衣,轉過身去,問:“怎麼回事,這麼急?”
江雪露緩過神來,道:“對不起,恩公,我有要事告知你,所以才……我先出去,你先穿好衣服。”說罷,江雪露紅着臉又跑了出去,她回想着剛才的一幕,莫名有些心疼,疑惑着顧辭身上怎會有如此嚴重的疤痕,虎毒不食子,若真是他的家中長輩打的,也不至于下手這麼吧。
“露兒,進來說吧。”顧辭在屋中說。
吃了方才的癟,江雪露在不該小心翼翼的時候小心翼翼起來了,她慢慢打開門,然後輕輕關上,做賊一樣。
二人圍着房中的小桌子坐在一起,顧辭問:“什麼事?”
“恩公,我聽說隴山以西的平和縣疫病肆虐,現在一整個平和縣都被黑氣籠罩,且當地官員竟撒手不管,你能不能幫幫忙?”
顧辭疑問:“怎會有此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桃花村裡的一位朋友前往隴山一帶辦點事,才發現的,前兩天正好碰見她了,她告訴我的。”
“你朋友還懂醫術?”
“她略懂一點。”
得虧江雪露腦子轉得快,否則真的不知如何解釋。
“此人是男是女?”
江雪露語塞,暗自說:是男是女重要嗎?
她就随口答:“女的。”
顧辭深呼出一口氣,“我會調查此事。”
“等你調查完,平和縣百姓就沒了,緊要關頭,我不知道找誰幫忙,隻有恩公你!”江雪露拍案而起,愈發激動。
顧辭沒說話,隻靜靜地微笑着看她這幅着急樣子。
江雪露被她看得臉一紅,旋即把頭轉向一邊。
“你放心,我會禀告給聖上,你可知這疫病有何症狀?”
“據說是頭熱不斷,咳嗽不止,身起紅疹,疼辣難耐,還有臉色發紫。”江雪露食指輕戳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樣。
“對了,恩公,我那位朋友喜好遊山曆水,她說她之前去往南胡,曾在南胡見過一種毒,名為瘴毒,中毒者就是平和縣百姓的那副症狀,你說這事是不是與南胡有關?”
顧辭蹙眉不語。
“若真是如此,那南胡是不是要……來侵犯……中原?”江雪露小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