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春季,但隴山一帶還是很冷的,百姓的毒都已解,蕭郢派人把他們各自送回家中,途中不曾有半分虧待。而她與白依還有來此救治百姓的人也被安排在了一個舒适的客棧中。
江雪露早早起了床,覺得無聊得很,總盼望着回到京師的那一日,見她想念的人,想着想着,不覺發呆起來,突聽門外傳來一聲“江姑娘”!
趙宇在門外喊着,聽他語氣就知道要有好事情發生了。
她忙去開門,覺得這個好事就是自己可以回京了。
不出所料,趙宇就是來告知她京師一戰大獲全勝,新一任的南胡王已向聖上呈遞表文,表示南胡願意成為大甯附屬國,他還告訴她今日寅時就出發回京,并提醒她帶好行李。
江雪露高興壞了,自己來時就
隻帶了好些大袋子的草藥,如今都物盡其用了,沒什麼行李可收拾。趁現在還沒到寅時,趕緊出去買點好吃的,隴山雖窮,環境也不是很好,但總有什麼特色菜或者點心之類的吧。
一出客棧就是街市,這裡的街市雖不抵京師繁華,但也充滿人間煙火氣,不能說特别熱鬧,但絕不冷清。
這一切都歸結于百姓的毒已解,否則誰還會在有性命之憂的時候來逛街?
前幾天她乘馬車來客棧時,在車裡睡得不省人事,怎麼叫都叫不醒,跟喝醉了一樣,還是趙家三兄弟把他扛進屋裡的,客棧的老闆娘給她換洗掉已好些天沒換的衣物。
這幾天她也沒出過客棧,反正就是擡不起興趣。客棧老闆娘知道他們來曆不簡單,自然多照顧點,見她不出門,于是每天都親自給她送吃食,還是些上好的菜,但她都沒吃完,有時候吃幾口就覺得飽了。
聽聞今天要回京了,她突然就來了興趣,幾天攢來的力氣都用在今天了。
東看看,西瞧瞧,去了一家餐館吃了兩碗漿水面,還買了許多好吃的特色點心。邊吃邊溜達,途中,她遇到了一家小店,那店生意似乎很好,賓客盈門,她看了看馬家店的門匾,上面寫着“但願人平安”幾字。
從這字面上來看,應該是為親朋好友或為自己求平安的意思了。
她本想去個寺廟為自己心中重要之人求取平安的,但是她在隴山總歸是個新人,怎知哪裡建了寺廟?
今天遇到了這樣一個店,也算與它有緣,就進去瞧一瞧吧。
應該是經曆了瘴毒一事,隴山人民更加惜命了,擠爆頭也要搶上一份這平安紙。
江雪露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其中的有好些個人都認得自己,要不是地少人多,站都站不開,那幾個人恨不得給她跪下。嘈雜之中,他們雖跪不下去,但扯着嗓門也要向她表示感謝的激情根本阻攔不住。
有人說:“您真是女英雄啊,是您救了我一家老小,姑娘大恩大德,我們都不知該如何回報啊”,還有幾個要請她吃飯,還有的說來世為她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的。
江雪露面上尴尬但内心激動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等他們謝了一輪了,她才開口:“不用不用,應該做的,應該做的,要是真感謝我,不如讓我拿兩張平安紙回去吧。”
許多人都心甘情願地為她讓出位置,江雪露這才看到平安紙的廬山真面目。
一張鋪着紅布的桌子上,大大小小的鋪滿了許多紅色的紙,大到如同挂在牆上的三尺之餘的畫卷,左右都有類似畫卷兩邊的卷軸,小到還沒巴掌大,左右也帶着小小的卷軸,挺精緻的,紙的質量看着也不錯,厚而平滑,那老闆還拿着一張小紙演示着使勁扯了幾下,都不曾見這紙有半分損壞。在紙的旁邊擺放着許多型号不一的印章,大抵是對應卷軸的尺寸吧,相同的是它們上面都刻着“平安”二字。
墨是金色的,印在這樣的紙上應該很好看。
老闆身後的牆上,挂着許多繡着不同花紋的、五顔六色的香囊,老闆說,是用來裝小型平安紙的,可以送給親人愛人或者友人,以求平安。
江雪露興高采烈地印了兩張平安紙,選了一個秀有牡丹花的紅色香囊,另一個選了一個繡着一柄桃木劍的青綠色香囊。紅色的是等她完成任務,回到家時送給奶奶的,另一個是等她回到京師之時送給顧辭的。
香囊被她放進了随身系在腰間的一個小包裡後,她才惬意地走出這家店。
她在街上足足在街上溜了半個時辰,直到手中之物拿不下了,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客棧。
大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京師恢複了往日繁華的景象,即便是在人們最懶惰的早晨時間,街上的繁華也不曾被消減。
京師有一人盡皆知的風水寶地,在這風水寶地的中央,建了一座豪派的寺廟,京師的人基本都回來這裡祈福,每日香火不斷。
京師也是剛經曆過一場劫難,這寺廟的香火更旺了。
顧辭是第一來來這裡,他平日不喜熱鬧之地,今日卻破天荒地來了。
有人見了他,驚奇地問:“顧大人,您怎麼也來了。”
他回答:“京師剛經曆一戰,戰雖勝,但仍有許多人餘驚未散,來此自是想為京師多求取一份平安罷了。”
可他求取的一個平安香囊上裡,寫的明明是江雪露的名字。
他帶着這個平安香囊回了府中,将它放在了江雪露的枕頭之下。
老闆娘站在客棧門口,笑呵呵地迎送這些大客戶們,“以後常來隴山玩,你們的吃喝住我全包了!”
“好,多謝了。”白依回應了一聲,江雪露在一旁一臉嬉笑地點頭。
終于開始出發了。
幾輛馬車在路上辘辘遠行,旁邊還有衆多高手護航,一路上大可高枕無憂,可江雪露激動地睡不着覺。
蕭郢帶領着衆多士卒,在馬車後護送,後面還有一輛囚車,裡面之人正是陳故。
他常在邊疆,但也對劉常勝義孫江雪露略有耳聞,聽聞弟妹還認她做了妹妹,是弟妹的妹妹,自然也是自己的妹妹。但前幾天因分内之事無從相見,今日正好前去認識認識這位小妹。
他騎馬追上那輛馬車,與其并行。
“白醫師,江姑娘。”他有禮地說。
坐江雪露一旁的白依戳了戳她,小聲道:“這就是蕭大将軍。”
這也算是救過自己命的人,怎能随便應付幾句,她探出頭,禮貌地笑着:“原來您就是蕭大将軍,今日一見,果然如阿陽所說的一般,英雄之氣溢于言表。”她又道:“多謝您派人手暗中守護,否則那一天我可能真得就小命不保了。”說罷,江雪露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蕭郢笑笑,“這都是顧大人的注意,他很在意你啊。”
江雪露撓頭尴尬笑笑,“是嗎,恩公對許多人都很好,不光我一個。”
蕭郢看出她的扭捏,不再問下去,又說:“這幾日多虧了你們,隴山之憂才可解決。”
白依說:“這解毒的偏方還是這位江姑娘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