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幾日,這件事就傳到李歡歌耳朵裡了。
“我知道。”她淡淡地說。
“小公子真是福大命大,我以為他早就死了,昨日他還來了宮中見我呢,他說他被一個老人收養了,老人死後,他才跋山涉水地來到京師,孤身一人,真是不容易啊。”她又道:“我還問了他一些好玩的地方呢。”她在空中比劃着,“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一個有山有水有花的地方。”
江雪露基本上是強顔歡笑,今日不知為何,她心跳的總是很快,明明是個來遊玩,該放松的日子,她的心情卻是異常沉重。
不過一會兒,到了公主所說的那個景色宜人的地方,她說的沒錯,這裡的确很美,山水花草皆有,盡管已經步入萬物将眠冬季,這裡依舊富有生機。
兩人鋪一張草席,席地而坐,一邊聆聽着潺潺流水聲,一邊吃着糕點。
其他人抱劍坐于樹下,閉目養神。方琪則站在李歡歌身旁,寸步不離。
好大一陣,忽然一襲冷風吹過,周圍的塵土鋪天蓋地卷來,讓人睜不開眼。江雪露和李歡歌被迫進了馬車。
接着,一陣嘈雜聲傳入耳畔。
“護駕!”方琪高喊。
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江雪露眯着眼掀開床簾打探情況,外面不知從哪冒出一批武士,鋪天蓋地地朝他們而來。
方琪重重地拍了一下馬背,命馬往回路跑去,自己帶領衆多侍衛拖延時間。
颠簸的路差點把李歡歌從座位上跌落,她慌亂地問:“發生什麼了?”江雪露眉頭緊鎖,緊緊拉住她,“公主,别怕。”
本就受了驚吓的馬兒繞着山路往下跑,坑坑窪窪的道路讓它跑得愈發不穩,最終,它被一個石頭絆倒,馬仰車翻。
江雪露和李歡歌就這樣從馬車裡摔了出來,連翻幾個圈,才停下來。
正以為危機就此作罷時,幾個大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抓住李歡歌,那個就是!快點!”
江雪露隐約聽見這裡面有幾人明顯說的不是漢語。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趕緊跑。
兩人沿着陡峭的山坡往下走去,但追兵愈發得近了。
李歡歌突然松了手,說:“不行,他們要抓的人是我,你趕緊跑!”
“不行,殿下,我要活,你也要活,快跑!别說那麼多了!”
她重新緊握住她的手,一直往前跑去。
後面的追兵突然放了箭,奇怪的是,那些箭并不是要她們的命,而是朝她們的腿上射去。
一個踉跄,江雪露的小腿被一支利箭擦傷了血肉,鮮血直流。
“公主,我受傷了,會拖累你,你先跑,能跑多遠是多遠,去找方統領 ,我要是被抓了,你們趕緊來救我!”
“可是我……”
“他們暫時并沒有要殺我們的意思,你若再猶豫,我們二人皆會落入他們手中。”說罷,她扯下了李歡歌腰間挂的公主令牌,“殿下,借我一用。”
李歡歌咬咬牙,強忍住淚水,拼力地往前跑去。
江雪露隻覺腿像是被一雙鋒利的爪子撕裂般疼痛,她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疼痛,加上惶恐的心情,她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跑了沒多遠,她便沒有力氣了,癱軟在地,恍惚間,追兵愈發地近了。
當李歡歌找到方琪再次回到此地之時,江雪露和那幫人已經無影無蹤了。
她大哭大喊,痛打自己的腦袋,又給自己來了幾個響亮的巴掌,若不是方琪及時阻止,她怕是要把自己臉打腫。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讓露露來的,她被抓走了。”旋即她擦幹眼淚,對衆人铿铿有力地道:“你們趕緊去找江雪露,有一絲的線索都不要放過!”
從早到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衆人眼圈都黑了一倍了也沒找到江雪露的蹤影。
“露露,你在哪兒呢?”李歡歌聲嘶揭底地大喊。方琪已經派人往更大的範圍找去,他安慰她:“公主,我已經派人擴大範圍找去了,你如今再傷心,江姑娘也不能立刻出現在你面前,振作起來吧。”
她抽泣着,對他說:“你先派個人回宮,讓他去支派援手。”
“殿下,那你呢?”
“我就在這兒等着,露露沒找到,我哪有臉回宮去。”
他答應下來,派了最得力的手下回宮中支派援手,自己就待在李歡歌身旁,她去哪兒,他就在哪兒。
冬季的确是個萬物沉睡的季節,本就安靜隐秘的潛行山莊在冬季更加不起眼了。
“京師有我一人足矣,為何還要安插一個陸子熙?”
亭下,兩人對酌而坐,一人身披白色大氅,散下的頭發垂下胸前,他沏了一杯茶,平靜地問對面的一位老者。
老者笑言:“京城僅靠你一人,豈不是太累,再安插一個陸子熙,你不應該高興?若他有你一樣的才智,我也不會讓他頂着陸子熙地名号進入京城,對了,你的那個印章借他用幾天,事成之後,定會歸還你。”
“頂此名分也罷,隻是丞相莫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老者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家人的。”
“報丞相,李歡歌已被‘請’來。”
見一被五花大綁的人被擡至眼前,顧辭眼中出現了無盡的擔憂與惶恐。
一路上,江雪露又吼又叫,時不時地破口大罵,幾個人被他唠叨得不耐煩,就用眯眼把她熏暈了過去。
此時此刻,她睡得像頭豬。
老者看出他的變化,立刻對手下說:“送至東面卧房,好生伺候着,畢竟是個公主人質,在目的沒達到之前,任何人都不許動她分毫。”
幾人領命,将江雪露送到了東面卧房,給她松綁,又将房中的窗戶和門鎖得死死的。
“綁她有何用?你要做什麼?”顧辭故作冷靜地地問他。
“綁一人質,不好嗎?會派上用場的。”
顧辭冷笑一聲,轉頭走去。
昏迷的前一刻,江雪露聞到了很濃的香味,大概率是迷藥吧。她有些後悔,後悔來時身上沒帶些迷藥或者是止痛藥之類的了,否則當時暈倒的或許就不是她了,她和李歡歌可能都能安全脫身,自己的腿也不會這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