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命我傳話于你,她乃公主,不可嚴刑對待。”顧辭道。
他吹走鞭子粘在他手上的灰塵,蹲下身去,輕輕抹掉她面上餘淚,又将她扶起。
她對此刻情況十分不解,但此刻不是她追根究底的時候,隻默不作聲地蹲在顧辭身後。
那婆娘與另外兩人面面相觑,她回想今早丞相告知她,面前的那個小姑娘是假冒公主,并無大用,說她既敢頂替公主之名,想必也能吃得了那些刑具,讓她見識見識他們的手段。
現如今,怎又突然改變注意了?
她知顧辭是丞相親信,雖疑惑,但最終并沒有違背,隻對顧辭作揖,一句話沒說,便回了那牢房中去了。
顧辭緊握住江雪露的手,見感受到她還是有些發抖的,安慰道:“有我在,别怕。”
他帶着她繞開了所有看守潛行山莊的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從一個牆上爬出。
“恩公,你怎麼也在這兒啊?”
“說來話長,我們先走。”
山路難走,二人不知走了多久,聽身後有一人呵斥道:“站住!”
二人轉頭之際,竟見身後已站滿衆多手握長劍之人。
“顧辭,你要做什麼?違背丞相的下場你是知道的。”衆人中鄭曳緩緩走過來。
顧辭把江雪露死死地護在身後,,低聲道:“你快跑,我斷後,不要回頭!”
“可是恩公……”
“再不走,我們二人都走不了。”
江雪露咬咬牙,扭頭之際,一滴淚落在草地上。
二人背對背,江雪露就這樣忍痛跑了。
顧辭微微側頭,餘光看她已然跑去,眼中閃過一絲的釋然。
衆人見狀,便要去抓,可被顧辭攔下,他道:“既已抓錯了人,何必再追?”
“就憑她欺瞞丞相!此罪,該當抽打五十大鞭!”
“她并非潛行山莊之人,何必遵守此地規矩,抓錯人的是你,有罪的難道不是你麼?”
一陣鼓掌聲傳來,莊善從人群中走進,他依舊看上去慈眉善目,謙和地笑着,道:“顧辭,你去京城是辦正事,怎能為一小姑娘動情?殺了她,你就少些顧慮。”
“她對我有用,目前不能殺她。”
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會利用她,可現在為了他隻能以此理由讓他們放過她。
“哦?有何用?”
“她乃公主親信,知曉深宮情報,若繞她一命,日後定會為我所用。”
莊善一聽,不見怪說:“顧辭,你騙得了别人,騙不了我,能看出來她與皇室公主關系匪淺,若你以後被她讒言所迷,背叛于我,該當如何?”
顧辭輕笑一聲,道:“兒女情長哪裡比得了血海深仇,何況丞相蹭救我性命,我怎會背叛你?”
此刻,從莊善身後走來一人,穿着華麗,分明是一男子,臉上卻塗了比女子還厚的胭脂水粉。
他恭敬地對莊善說:“父親,雖說如此,但那個姑娘也是欺騙了你,懲罰不可免,潛行山莊戒律森嚴,向來說一不二,如今她跑調了,這刑罰也隻能是在場她最親近的人代替了,不然,我們還是把她捉回來,打一頓再放她走吧。”
常人看來,這人還真是有病,都同意放别人走了,還管什麼刑罰?可在潛行山莊裡可不一樣。
“良兒言之有理。”莊善卻說。
山莊裡的人都已将山莊中的規矩刻骨銘心,若不罰,莊善恐怕不能服衆,他笑對顧辭,眼神中盡寫着: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他還一臉假惺惺地問:“顧辭,你意下如何?”
顧辭蔑視他身後的莊良一眼,面不改色說:“潛行山莊規矩自然不可破。”
他跟着他們再次回到山莊,主動進了那陰暗的地方。
“審”女子的就是那個兇巴巴的婆婆,“審”男子的就是一個長得兇神惡煞的壯漢了。
之間那壯漢手中已經拿起了鞭子,陰暗中緩緩走來的一個人,聲音即陰又陽地說:“鞭子給我吧,你老回去休息。”
見來人是莊公子,那壯漢就恭恭敬敬地把鞭子遞給了他,“公子,那我就回了。”
顧辭褪去了外衣,隻穿件裡襯,他跪在硬地上,身前是一張立牌,上面刻滿了潛行山莊所立下的規矩。
此刻,他微微側頭,斜眼看着兩人正做“交易”的情形。
莊良滿意地接過鞭子,一臉瘋笑地朝他走去,狠狠地揮上一鞭。
薄薄的衣服被打爛,顧辭身形不穩,手撐扶這地面。
“怎麼?滋味如何啊?”他走向他身前,蹲下來,道:“憑什麼是你去京師,而我卻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巫山待着,沒好吃的沒好玩的。”他仰頭歎息,嘴角露笑,“京師多熱鬧啊,可是父親卻偏偏着重培養你這個暗間,而不是我,明明我才是他的兒子!”
顧辭冷嘲地看着他。
他怒了,哈哈大笑地點頭,如同瘋子,旋即走到他身後,揚起長鞭朝他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