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系統拖長音調,帶着些媒婆的揶揄。
談黎懶得和它掰扯,隻要他自己清楚段亦對他隻是任務對象就行。
在莫熵的帶領下,談黎走到水牢入口。
這是一座洞窟,像野獸俯卧的身軀,獸牙環抱下露出漆黑的池水,光是靠近,冰冷的水汽就撲面而來。
談黎攔住了莫熵,自己走進水牢。
在幽黑的深處,他看見了一尾波光粼粼。
鲛人被鎖在水牢中,手腕和魚尾都被束縛,水漫過他的小腹,魚尾泡在池水裡,鋪開一片陰影。
段亦形容狼狽,雖然鲛人喜水,但水牢冰冷異常,而鲛人體溫偏高,這就導緻魚尾浸沒如水牢後,細密的碎冰就順着鱗片一路向上蜿蜒,就連裸露在外的肌膚,也墜上了冰淩。
談黎挑挑眉,他的魚好像快要凍死了。
段亦察覺到了他的到來,那條魚尾條件反射般地掃了掃,似乎對貫穿魚尾的一箭還心有餘悸。
但他隻是垂着頭,一言不發。
談黎涉過水,彎下腰,纖細的指節掐住段亦的下巴。
合歡宗宗主的指甲極長,甲型尖銳,掐進皮肉的刹那,就在鲛人臉上留下數個紅痕。
“知道我為什麼要抓你麼?”
青年的聲音比池水還要冰冷,尾音卻帶着輕佻的上揚,竟有了幾分嬌媚。
段亦腦中陡然閃過凡間對那合歡宗宗主的描述,說他容貌異常美豔,卻是美人蛇心,被他抓進合歡宗的,都被吃幹抹淨,死無全屍。
傳聞多少帶了些隐晦的色彩,畢竟合歡宗本身就是個惹人遐想的宗門。
但段亦此刻,卻格外确信坊間傳聞的真實性。
他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人。
比先前的匆忙一瞥更加清晰,像是墜落凡間的谪仙,卻又帶着幾分近妖的魅惑。
就連被他掐着的痛處,都泛起無法表述的酥麻。
段亦倉皇地移開目光,心跳如擂。
他心想,合歡宗大約有什麼秘術,能讓人望進他的眼睛裡,就無法自拔。
談黎哪裡會由着他逃避,手腕微微用力,就将段亦的臉掰回原處:“你娘…”
這兩個字将段亦恍惚的心神猛然拽了回來。
段亦急促地質問着,從唇間擠壓出幾個字:“你把我娘怎麼樣了?!”
美人扯起唇角,露出一個賞心悅目的笑容,看在段亦眼裡,卻比修羅惡鬼還要駭人。
“我會把她怎麼樣,取決于你聽不聽話。”
段亦掙紮起來,他從談黎的話中聽到了威脅:“邪門歪道!不要傷害我娘!”
上一個世界,段亦從沒如此臉紅脖子粗地與他說話,談黎看着段亦漲紅的臉,覺得挺有意思。
看來不同世界的碎片還有不同的性格。
“邪門歪道?”談黎生出幾分戲弄的心思,忽然湊近過去,近到足以看清段亦眼中的驚駭,“你可知道,修真界多少大乘修士,就喜歡我這個邪門歪道?”
這個世界的修真體系,分為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化神、合體和大乘幾個階段,而談黎身為合歡宗宗主,目前處于化神期,這等修為放在修真界,并不算出挑,但原身也不是個靠修為發家的主兒,在情絲的作用下,合體期乃至大乘期大能都不過是他裙下之臣。
這具身體最注重容貌,日日用上好的香蜜沐浴,周身自帶濃郁香氣,那一股玫瑰花香撲入鼻腔,段亦的臉更紅,亂了心神。
“我…關我何事…?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
青年像逗弄一條狗似的撓了撓他敏感的耳廓,魚鳍般的耳朵薄如蟬翼,青年微涼的體溫傳透過來,就好像二人肌膚相貼。
那隻柔軟的手繼續在段亦身上遊走,沿着腹部一路下移到魚尾交界處,青年低垂着眼簾一掃,忽而發出一聲輕笑。
“合歡宗宗主要做什麼,你不清楚?唉…”
段亦面色一變,他當然知道鲛人骨煉化後可采陽補陰,是天生的爐鼎體質,談黎費盡心思捉他來,自然也是為了鲛人骨的。
他心底痛恨這眼中隻有龌龊的合歡宗宗主,可母親還在對方手上,他除了順從,沒有别的選擇。
“你放過我娘,我的鲛人骨…給你就是…”
段亦說得艱澀,生挖鲛人骨,他自然必死無疑。
談黎指尖閃爍起靈力的微光,那光越來越近,映亮雙方近在咫尺的臉。
青年鲛人閉上眼睛,一顆圓潤的乳白珍珠從眼角滾落。
等了等,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手腕與魚尾的松快。
段亦不可思議地睜開眼,束縛着他的鐐铐已然被靈力斬斷。
而談黎面色蒼白,偏過頭低咳幾聲,像是一片狂風揉亂的白雪。
偏偏這樣病弱的姿态,他的唇依舊勾着驚心動魄的笑。
“蠢貨,我為什麼要殺你?”他說得暧昧模糊,“我要的,可不止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