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三發箭矢紛紛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沈令言拉住缰繩,停下馬來,謝微跑了過來,拉住她的馬道:“可以啊,阿言,你這箭術在咱們神武營倒是數一數二了。”
跑馬場内還有許多神武營的兄弟在日訓,聽到這一動靜也紛紛打眼望了過來,目光裡說不出的豔羨。
沈令言翻身下馬,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若是論拿長槍,我卻是不及你。如今僥幸,能有一門所長。”
謝微一把攬上她的肩背:“謙虛。阿言,你一定要教教我,怎麼射中那靶心。如今将軍給衆人定下的日訓目标可是每日射二十箭,至少十八發全中。十八發啊。”
謝微邊說邊抖着手,撇着嘴:“我還遠遠不夠呢!”
“嗯,别心急,多訓練就能好了。”
沈令言應道,卻聽見隊長張弛喝令一聲:“沈言,你過來。”
謝微看了眼臉色鐵青的張弛,同沈言低聲道:“不知這尊大佛又要做什麼?”
沈令言也掃了眼,隻見張弛身邊唯唯諾諾立着霍成,不知為了何事,同謝微略搖頭示意不可說了,倆人走了過去。
張弛打量了沈令言一眼:“你這箭術用不着再訓了,正巧”
他指着身邊的霍成道:“他那營中有數百石的糧食要搬到其它五軍營去,限你十日内,将這事做好。”
“什麼?”謝微在一旁聽呆了,不禁叫出了聲,急忙道:“隊長,她人才好,身子骨經受不了這重活。”
另一側的霍成也搓着手道:“張隊長,糧食有些多,都交給沈小兄弟怕是不合适。”
張弛面露不耐煩:“若你不想要人,那便自求多福吧,我這可出不了第二個人。”
“還有你”,轉而又對謝微罵道:“他傷了腦子又不是身子。你有閑情關心他,還不如練一練你的射箭。我告訴你,若月底你還過不了射箭這關,我這隊也留不下你。”
謝微還要再說,卻被沈令言拉住,微微搖頭,面上未顯任何不悅,隻是平靜應道:“我這便去做。”
張弛“嗯”的一聲,頗為滿意地遣散了三人,沙地上其餘訓練的人見狀紛紛又忙了起來,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卻是掩蓋不住。
沈令言跟着霍成離開,往火頭營走去,謝微跟了幾步仍憤憤不堪:“阿言,他分明就是為難你。你為什麼不許我再說。”
沈令言輕停下腳步,拉住謝微的手背輕拍了拍:“阿微,沒事的,不用擔心。你好好練,十日後我再來看你的日訓成果。”
“嗯”,謝微隻好止步,仍面露擔憂,望着沈令言同霍成往火頭營中去。
霍成走在沈令言旁側,小心翼翼地出聲:“沈小兄弟,我也不知你們張弛隊長就派了你來,真是為難你了。”
沈令言淡淡一笑:“能為霍大哥出力,也算是有機會還一還最近這段日子霍大哥對我的照顧之情了。”
她斂下眸子。
張弛雖有意無意在為難她,不過也正中下懷。
如今這神武營已被她摸得七七八八,沒有蕭長儀。
絨絨她也未再去找,如今既是蕭将軍的兔子,她無意再扯上幹系。
不若去其它五軍營裡多走走,看看蕭長儀究竟在哪。平時無令都出不了營門,如今這樁活倒是瞌睡送枕頭,不應也得應了。
她負起一袋糧,霍成也背上一袋,正要往外走,卻聽得沈令言彎腰出聲:“霍大哥,再給我來一袋。”
霍成見她本就身材瘦小,如今脊背下壓,彎曲弧度不小,遲疑道:“沈小兄弟,你這……背的動嗎?”
沈令言伸出兩根手指頭,“麻煩霍大哥再給我放兩袋。我們負重訓練一次需得一石,如今遠遠不夠。”
霍成冷汗直冒,面色凝重:“我再給你加一袋,一袋便夠了。”
隻不過最終沒有擰過沈令言,生生給她又加了兩袋,最後一袋放在她身上時,隻聽得一聲悶哼,沈令言身子愈發低了。
他背上隻放了兩袋,便已覺得吃不消,在一旁勸道:“沈小兄弟,你若受不住,便同我說,我們多跑幾趟就是了。”
沈令言默了一瞬,才從米袋下擠出話來:“無事。”
倆人顫着腿肚子便往前軍營去了。
沈令言估摸了下,前軍營距離神武營約三公裡,若按負重訓練,一天跑十趟是夠了,但如今數百石糧食堆在那,十天内若要完成,怕要翻倍。
眼看這日隻剩下半天,倆人隻得緊趕慢趕往前軍營去。
待到日落西山時,倆人将将才跑了十趟,霍大哥倚着剩餘的糧袋癱倒在地,氣喘籲籲地擦着汗,道:“不行了,沈兄弟,我實在背不動。”
沈令言溫聲回應:“那霍大哥好好休息,我再送兩趟。”
她又背起糧食往外走去,倒惹得霍成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沈令言将最後一袋糧食送到前軍營時,同前軍營管此事的夥夫招呼了一聲,今日收工了,明日再送。
那夥夫大哥偷偷拉着她,低聲道:“小兄弟,你們營怎麼隻派了你來?”
看沈令言未答,面上了然:“是不是都緊着訓練呢?”
沈令言瞥了他一眼,埋頭未語,那人以為她不吱聲便是默認了,便又張唇:
“我聽說,朝廷派了犒勞使大人來營,已在路上了,這些日子各營都在加緊訓練,都等着犒勞使大人來了後,比賽亮上一場。若得了犒勞使大人青眼,日後大人回京了,還能在聖上面前美言一番,沒準能加官進爵。”
說罷又頗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是這些日子光幹這些活,什麼都不練,到時候準沒戲。”
沈令言擡起疲憊的眸子,問他:
“犒勞使大人,是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