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馳'提着書囊緩步回家。
要放學時,沈令言将書收拾好,悄悄挪近一點,笑眼彎彎地同他道:“長儀哥哥,明日再見。”
“嗯”,'張馳'偏過頭看她,溫聲應道:“明日見。”
坐在前桌的張之揚聽見背後這話,嘴角下撇,輕聲嘀咕道:“明日?我讓你明日都來不了。”
話很輕,但落入了他的耳中。
沈令言收了書囊從書案旁經過時并未聽到,隻拂了簾子去内室收拾。
如今跟在他背後鬼鬼祟祟的那群人,想來是張之揚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離開入學堂的那條道路,反而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張馳!”
身後的人見是斷頭路,覺得時機到了,忽蠻橫的高聲喊道。
'張馳'蒼白面孔上,嘴角緩緩上揚一個弧度,眸子裡泛起冷意。
他轉身,冷冷看向張之揚和他的那群小厮,并未應答。
那群小厮手裡拿着棍棒,護在張之揚左右。
張之揚:“給我打。”
那群人拿着棍棒,并未向前,反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步子有些前後挪移,帶着些猶豫不定。
“上啊”,張之揚喊道,“上回你們不是說把他打跑了嗎?這回也給我往死裡打。”
“是……是”,其中一個小厮結結巴巴應道,拿着棍棒和另外幾個小厮對眼,喊道:“沖……沖”
幾人擁了上去。
那個小厮手中的棍棒剛要打過去,另一頭就被人輕輕拿住,明明棍那頭的人看上去虛弱不堪,可卻拿不動分毫,反而被輕輕一拽,棍棒就被從掌心抽走了。
接着還未看清,那個棍棒就從半空忽甩過來,直拍在他腰腹處,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落在了牆角處。
“诶喲”
他捂着肚子,隻見那蒼白少年手中的棍棒好像遊龍一般,遊走在旁的幾個小厮之間,紛紛被打退了幾步,各自都挨了幾下打,“诶喲”出聲。
幾人都退後,輕易不敢再上前。
張之揚面色一僵,對着一個退到他身旁的小厮踢了一腳,急道:“還愣着幹什麼?都給我沖上去……”
話未落,'張馳'手中的棍棒就忽一下朝他飛了過來,驚吓之下,他身形僵硬,步子未能挪開,隻見那棍棒擦着自己下颌而過。
下颌泛起輕微又有些發熱的癢意。
“打”這個字停在唇角未能發出,當場僵住了。
“咚”,棍子掉落在地才引得他回神,若再偏半分,自己非得被這個棍棒打落。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發疼的下颌,隻見自己摸出一道血迹。
心一驚下,擡眼看向'張馳',隻見'張馳'眉眼微挑,淡漠的看着自己,眸子幽深難測。
在場的幾個小厮撿起棍棒,均愣在原地,一時也不敢再向前。
張之揚看向面色蒼白如鬼物的'張馳',心中忽升起了一種懼意,也退後兩步,擺擺手,故作大方道:“我……小爺不跟你計較。”
隻不過,'張馳'聽得這話,那張蒼白的面色好似更加白了幾分,人忽然膝蓋一軟,單膝跪了下去。
“欸,你……”,張之揚不由出聲。
“長儀哥哥”,一聲清脆入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張之揚偏過身,隻見鵝黃色襦裙的少女飛奔過來,将要倒地的'張馳'扶住了。
“長儀哥哥,你怎麼樣?”
那蒼白少年低着頭,隻伸出那隻修長卻蒼白的手掌搖了搖,聲音極輕,“沒事。”
“這怎麼是沒事的樣子?”少女擔憂道。
轉而瞪着一雙秀眉看向他:“張、之、揚”
“我就知道你放學準要做壞事。”
“你見我阿爹護他,你就想昏招,放學打他。”
張之揚忙擺擺手,臉白了幾分,結巴道:“我……沒……有。”
沈令言:“你們一群惡霸,這多人拿着棍棒,打他一個人。”
那些小厮聽得這話,忽不知把棍棒放在何處,又想背在身後,棍子卻打到旁人,都發出輕微的“诶喲”聲。
張之揚看着這麼混亂的場景,還想辯駁:“沈令言,我沒有。”
隻不過'張馳'重重咳了一聲,沈令言忙收回眼,輕拍後背,又扶着'張馳':“長儀哥哥,我們走。”
路過張之揚時,她輕哼了一聲:“果然是無儀之人。”
張之揚聞言,雙眼僵直,臉色愈發白了。
幾個小厮圍過來:“公子,還追不追上去打?”
張之揚生起氣火,睨了幾人一眼:“打什麼打,回去。”
“長儀哥哥”,沈令言扶着有些虛弱的'張馳':“你怎麼樣了?”
“沒事了,我緩一緩就好。”
他停下步子,幾息後淺笑了笑,從她手中接過書囊,“現下好了。”
沈令言看着他,隻見他那張沒有血色的面孔上,上次那道結痂的血痕已經淡化,看不出什麼印迹來,“你這”
她伸手指向他的那道痕迹:“上次定是被他們打的,還騙我。”
'張馳'露出一個淺淡的溫和的笑,并未否認,“沒事,如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