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爹。”沈令言睜大了清亮的眸子又道:“他說,如果人的唇變成烏唇,就會有鬼找上身。”
又隻見她歪着頭疑惑道:“難不成我的唇也是烏色的?”
'張馳':“這話怎麼說?”
沈令言垂着眸,嘟囔道:“我總是會能見惡鬼,那裡有很多鬼火,特别黑,還沒有阿爹,也沒有長儀哥哥,隻有很多鬼,他們還會叫我沈令言。”
她越說越覺得有些害怕,甚至嗓音都有點發顫。
少年定定的望向她,若有所思。
忽問她:“那你怕不怕?”
“怕呀”,沈令言歎了口氣,“我可害怕做夢夢見這些了,都不敢睡覺。長儀哥哥,我每次夢到他們,我就會抱膝,堵住耳朵,不去看他們。”
“沒事”,面色蒼白的少年拉住她的手,手心很涼:“你别怕,那些鬼不會害你的。你下次見到他們,就把他當成我們這些人,和他們說話。”
沈令言看向張馳的眸眼,将信将疑的出聲:“我……試試。”
“嗯”
倆人一同出去買了梅花餅子。
張馳将她送回學堂時,正趕上阿爹回來了,前來接她。
得知張馳領了她出去買梅花餅子,也未怪罪于他,反倒笑呵呵的。
不過,面色發白的少年朝夫子拘了一禮,“夫子,我要告假十日。”
“十日?”沈令言在一旁,驚訝出聲。
“嗯”,少年目光落在了沈令言身上,又看向夫子,聲音朗朗:“我家中還有事要處理,所以跟夫子告假。”
沈律眯了眯眼,“嗯,家中事要緊。”
“那賞山玩水?”沈令言問道。
“下次”,少年眨眨眼。
“好吧”,沈令言眸中浮起一絲失望。
“那等你回來後再說吧。”
入夜後,沈令言仍會做噩夢,仍是落在那個可怖的地方。
她一邊顫着身子流着淚,一邊想着長儀哥哥所說的不怕。
可是她仍然沒有勇氣擡頭。
一夜又一夜。
因入睡後休息的不好,一張小臉很是蒼白,沈律偶爾會守着她,同奶嬷嬷擔憂道:
“怎麼千方百計尋來的方子也無用?”
奶嬷嬷沙啞着嗓子,同樣憂心道:“她被鬼物找上了。如今舊衣招魂我們做了,這方子也試了很多種,的确是不知小姐中了什麼邪術。”
倆人看向沈令言,那張小臉在睡夢中仍蹙着眉,淚流了出來,嘴中呢喃不清。
忽而一道悠悠的笛聲跨過千家萬戶,破窗而來。
沈律看着窗外月色溶溶,皺起眉道:“這是哪家的人還在吹笛?”
說罷要去阖上窗子。
卻聽得奶嬷嬷喜道:“快看小姐,她松眉了。”
他擡眼看去,隻見沈令言眉頭松開,呼吸越發綿長舒緩。
“沈令言”
一個輕潤的聲音傳入耳來,與那些呲着牙發出叫聲的鬼物不同。
沈令言仍伏在膝上,不敢睜眼。
“小言言”
是長儀哥哥的聲音。
沈令言聽得聲音,有些松了口氣,擡起頭來,卻見正是長儀哥哥。
他穿着那身漿洗的發白的衣服,蒼白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手上還有一個碧綠通透的笛子。
他伸出手心:“起來”
沈令言将小手伸了過去,被他拉了起來。
“不用怕。”少年又道。
他指着那些飛在半空的鬼火道:“你把那些想成天燈。”
“對着天燈可以許願,你忘了?”
沈令言看向那些漂浮的鬼火,忽閉上眼,“對,長儀哥哥說得對,我可以許願。”
她閉着眼睛許了很多願望。
長儀哥哥又拉着她看向那些青白面孔的鬼物,毫不懼怕的說道:“你過來”
那個鬼魂很聽他的話,竟真的走了過來。
少年又道:“你瞧,他與我們人有什麼不同?”
“是不是一樣?”
“嗯”,沈令言半睜着眼,仍有些心惴惴道:“可是還是有些怕。”
鬼魂将一隻青白的手伸出來,沈令言還處在怔愣中,長儀哥哥便拉着她的手,覆在了那個鬼魂的手背上。
“你若怕,就去握着他們的手,這樣他們便會把他們在人間的記憶給你。”長儀哥哥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