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之!”陸辰笙怒吼,“你——”
混戰中,楚喚雲不知何時出現在帳篷頂端,手中強弓拉滿如月。“咻”的一箭穿透他的右肩,将他釘在馬樁上。
“抓活的!”他縱身躍下,正好落在季尋之身側,“我就知道你…我也想搞清楚先帝的事。”
兩人背靠背迎敵,劍光織成密網。陸辰笙被黑甲衛押出來。
楚喚雲用劍鞘擡起他的下巴:“說說吧,二十年前先帝那杯茶...”
“世子!”謝存突然狂奔而來,“皇城急報!玄甲衛真的造反了!”
火光映照下,楚喚雲與季尋之對視一眼。
“看來有人狗急跳牆。”楚喚雲踹翻陸辰笙,“季大人,比比誰先到朱雀門?”
季尋之已翻身上馬:“賭什麼?”
“你赢了,你在上面。楚喚雲縱馬趕上,“我赢了...”
馬蹄聲震碎夜色。皇城方向,沖天的火光已經染紅了半邊天空。朱雀門前,玄甲衛的屍首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楚喚雲勒馬急停,靴底碾過一面殘破的玄甲衛旗幟——旗面上還帶着未幹的血迹。
“來晚了。”季尋之翻身下馬,劍尖挑起地上一支箭簇,“禁軍的制式箭,箭頭上淬了毒。”
楚喚雲蹲下身,掰開一名死去禁軍的手指:“指甲發青。”他望向宮門方向,“有人裡應外合,先毒殺守衛,再放玄甲衛入宮。”
宮牆内突然傳來一陣梆子響。季尋之臉色驟變:“是陛下遇險的信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縱身躍上宮牆。楚喚雲剛要翻入内廷,卻被季尋之拽住腰帶:“等等!”
月光下,宮牆上隐約可見細如發絲的銀線——是機關弩的觸發索。
“老五的手筆。”楚喚雲說着抽出佩劍削斷銀線,牆頭頓時傳來機括空轉的咔嗒聲。
内廷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倒吸冷氣。白玉階上,永明帝被三名玄甲衛逼到角落,龍袍上沾滿血迹。令人意外的是,年過五旬的老皇帝竟手持一柄長劍,劍法淩厲非常。
“陛下會武?”季尋之難以置信。
楚喚雲眯起眼睛:“嗯,老爹說過,這老頭當年以武奪儲...”
話音未落,他突然拔劍沖向戰團,“臣救駕來遲!”
永明帝見到他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一個玄甲衛突然轉身撲向楚喚雲,卻被季尋之從背後一劍穿心。
“留活口!”皇帝厲喝。
楚喚雲劍勢一轉,挑飛最後兩名刺客的兵器。正要擒拿,兩人卻突然口吐鮮血栽倒在地——竟是提前服了毒。
季尋之單膝跪地:“陛下受驚了。”
永明帝丢下染血的劍,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你們怎麼……”
“西郊馬場截獲叛黨密信。”楚喚雲呈上從嚴塑身上搜出的羊皮卷,五殿下……意圖在今日弑君。”
皇帝接過羊皮卷的手微微發抖,不知是憤怒還是後怕。
“陛下!”季尋之剛要上前,卻被老皇帝擡手制止。
“朕沒事。”永明帝用袖子擦去血迹,眼神銳利如刀,“老五現在何處?”
“已被黑甲衛控制。”季尋之答道。
一陣夜風吹過,帶着血腥味。永明帝沉默良久,突然冷笑:“好,好得很。”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劍,“楚卿,季卿,陪朕去趟天牢。”
天牢最深處,陸辰笙被鐵鍊鎖在刑架上,臉上還帶着癫狂的笑。見到皇帝,他竟掙紮着要撲過來:“父皇!兒臣是為您除害啊!楚家擁兵自重,北狄虎視眈眈,兒臣這是...”
“閉嘴!”永明帝一劍刺入他肩頭,“你就是這麼當朕的好兒子的?!”
陸辰笙疼得面目扭曲,卻仍獰笑:“父皇當年...不也如此除掉自己兄弟和父親的嗎?兒臣這是...跟您學的...”
楚喚雲和季尋之二人瞬間屏氣,腦子“嗡”的一聲——這他媽的……怎麼就當着我們的面說出來了?!這我們還能不能活了?
“拖出去!”永明帝的聲音突然蒼老了十歲,“淩遲!”
離開天牢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皇帝在台階上突然駐足:“楚卿,你父親可知此事?”
楚喚雲垂首:“北疆戰事吃緊,臣不敢讓父親分心。”
“嗯。”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季卿,銅佛案查得如何?”
季尋之背脊一僵:“已查明是林大人私鑄,但兵器去向...”
季尋之也是很聰明了,他知道什麼結果該留,什麼結果不該留。
“嗯,燒了吧。”永明帝輕描淡寫地說,“有些舊事,不必再提。”
回府的馬車上,楚喚雲突然掐住季尋之的後頸:“現在可以說了?先帝那杯茶是怎麼回事?”
季尋之吃痛,卻沒有掙脫:“二十九年前先帝祭天,飲茶後突發中風。師父懷疑茶具被做了手腳——銅器遇熱會析出毒素。”
“所以銅佛...”
“林家獻佛是假,借鑄佛之名私藏官銅是真。”季尋之壓低聲音,“那些銅最終被鑄成了...先帝祭天用的茶具。”
楚喚雲瞳孔驟縮:“這……?!?!”
“先帝死後,所有經手人都被滅口了。”季尋之突然抓住楚喚雲的手腕,“這件事到此為止。陛下今日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
車簾外,晨光灑滿朱雀大街。賣早點的攤販已經開始吆喝,仿佛昨夜的腥風血雨從未發生。
楚喚雲忽然笑了:“尋之,你猜陛下接下來會怎麼對付我們?”
季尋之望向宮城方向:“滅口,賜婚,或者...流放。”
“那我選第三個。”楚喚雲湊近他耳邊,“我帶你去北疆吧?”
季尋之推開他:“陛下不會放我們離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