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我叫沈珍珠!”
“你瘋了嗎你?”吳福旺一口氣兒差點沒上來,疼得冷汗津津喊都喊不出來,隻想着趴在地上緩一緩。
極其有力的大手卻不識時務,端着吳福旺的胳膊生生将他提了起來:“同志,不好意思,翻牆沒看到這頭有人。”
“哎喲,疼死老子了!快放開我。你他媽的眼睛呢?!”
顧岩崢“聽話”地松開手,吳福旺扭頭揮拳要揍,看清楚是誰後,忙說:“哎哎,顧、顧隊!!我摔跤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個兒沒注意摔的。”
“是我沒長眼。”這話說的太滲人。
“不不不,是我該掌嘴!”
“不進去坐坐?”顧岩崢指着刑偵大隊門口。
“不了不了,打擾了。”吳福旺公雞尾巴頭耷拉下來,捂着腰狼狽地離開現場。
開玩笑,誰進去刑偵隊都要剝成皮出來啊。
沈珍珠把顧隊眼中很會繡花的拳頭藏在背後。
顧岩崢撿起地上的背包,拍拍灰,眼尾狠厲還沒退散。
這次抓捕行動,團夥組織兇殘暴力,持械拒捕。他和同事追到外地,才将最後兩名犯罪分子抓獲。
他腦子裡還在想這個案子,不料對上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
他認識這位小片警,就在他們刑偵大隊邊上,出名的一朵漂亮小警花。
據說待人軟和又甜美,讓人如浴春風,跟刑偵大隊陽氣沖天的臭老爺們形成鮮明對比。
去年她入職,一牆之隔的“和尚廟”不少人脖子要抻斷了,那叫一個豔羨。
沈珍珠望着顧岩崢的眼神裡充滿崇拜,寬肩窄腰俊臉蛋,敞開的皮夾克可以看到貼身T恤勾勒的精悍線條。
本來她想跟吳福旺找個清淨的地方練練,沒想到吳福旺這麼不争氣,直接被顧隊給吓跑了。
顧岩崢胡子拉碴,不知曉小女警怎麼看他直犯傻笑。正在考慮要不要解釋一下,避免刑偵隊的粗犷暴力的行事風評再次被坐實,不料肚子卻先一步開口。
同時派出所裡八點上班鈴響起,沈珍珠哒哒哒跑到自行車邊上,麻溜鎖上自行車,将兩個還熱乎的菜包子塞到顧岩崢手裡:“謝謝你,顧隊,請你吃六姐大菜包!我走啦!”
當公安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片警雖小,算不上老百姓吧...
顧岩崢五髒六腑實在空得慌,超過四十八小時沒合眼,他大步流星地往刑偵大隊裡走,路過派出所門口望去,小警花已經鑽到辦公室裡乖巧地等待早會了,完全沒把小插曲當回事兒。
顧岩崢笑了笑,進到隔壁刑偵大隊。狼吞虎咽了幾口,在同僚們的招呼聲中,愕然站住腳,捧着菜包子細細看了眼。
松軟白胖的菜包子,咬破瞬間溢出筍丁和荠菜的鮮香,香油勾着饞蟲,面皮浸透湯汁,咽下去餘韻回甘。可見廚子手藝精湛了得。
這居然隻是菜包子?!
同事下屬們不知顧岩崢被區區菜包震撼住了,還以為他又有發現,說話聲音小了一圈。
... ...
“昨天我值班又有人到咱們這裡報命案啊。”前輩老黃發着牢騷說:“全身上下血淋淋,隔壁就是刑偵隊,找他們去啊,咱們不是他們的門房!”
派出所隻有上下兩層,刷着打眼的藍色油漆,還有寬闊的前院,但無大門。與氣派的三棟樓環抱的刑偵大隊隻隔一條細窄巷子。
由于前後錯着,藍色新油漆實在打眼,報案人驚慌失措下,經常會到派出所報命案。
尋常打架鬥毆也就算啦,命案還是得交給隔壁刑偵大隊。
沈珍珠對他的牢騷習以為常。
基層雜事多,不少苦幹一輩子的片警到退休沒摸過槍。通常處理家長裡短、雞飛狗跳的事,很少接觸大案、命案。對于市裡經常出風頭得表彰的刑偵大隊,眼紅多過羨慕啦。
沈珍珠對他的話左耳聽右耳出,臉上還挂着甜美的笑,認真給轄區大娘大爺大媽大叔大哥大姐們踏實辦事。人民公仆嘛,身份立場要清晰呀。
老黃瞧她雞毛蒜皮的小事還幹得熱火朝天,别人扯皮拉筋,她勸得口幹舌燥。
老黃借着上廁所的功夫,在辦公室外面端着大茶缸細細品嘗貴陽毛尖,舒坦地歎口氣。
沈珍珠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解決完家庭糾紛,又要給新生孩子做戶籍登記,在小夫妻吵架到底用哪個名字上戶口時,她終于能偷偷籲口氣,靠在靠背上歇一歇了。
女嬰被起“招娣”,沈珍珠遲遲不落筆:“登記不了,非我的字典裡沒有‘娣’這個字。”
妻子聽她勸,正在猶豫改成别的,丈夫起身就走:“不起名字以後就沒名字!”
他沖出鐵四派出所的大門,撞到面前的移動床忍不住尖叫出聲:“啊啊啊——!!死人啊!!”
死人啦?
沈珍珠頓時來了精神,直往外面沖,大眼睛裡全是熱鬧。
老黃迎面往辦公室跑,茶缸水撒一路,怒道:“快點給刑偵隊打電話!”
“我去維護秩序!”沈珍珠卻與他方向相反,颠颠往大門口跑去,擠在圍觀群衆中間,看到推車上,一具灰敗女屍橫在派出所門口。
見有公安出來,小法醫邊拉拉鍊邊焦急地說:“同志,這裡不是刑偵大隊嗎?怎麼沒人來接啊!”
不等沈珍珠的視線從女屍挪開,她感覺額頭一陣劇痛,再睜開眼,眼前景象讓她渾身顫抖。
案發現場在她眼前徐徐展開,仿若投影——